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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443)+番外

商相须发皆颤,双手过顶:“请允老臣过目。”

“不成呢。”她摇首,“为防商相老夫聊发少年狂,凭着一腔忠君热血,不顾长者体面,把这张写在绢布上的秘密吞进腹中,本宫不可冒险。不如待它宣读朝堂之后,商相再来校验先帝的印玺及齐大人字迹的真伪罢?”

“娘娘!娘娘请三思!”商相疾步上前,“如若它公诸于世,将有何恶果?那些暗窥在侧觊觎帝位的皇族,必然以此为借口,煽动民心,酿就大乱,彼时将有多少生灵涂炭?”

“商老大人,您离娘娘过于近了。”王运站在对方身侧,轻声提醒。

商相一窒。

一个小太监蹑脚走来,挡在商相之前。

“王运。”薄光唇弯揶揄,“你难道担心商相欲从本宫手中硬抢不成?”

“奴才不敢。”王运弯腰,“奴才只是觉得既然商相如此忠君爱国,不如趁此机会召集群臣,以商相之名将此物宣之于众。”

“你——”商相气极:这奴才哪来这般歹毒心肠?

薄光微讶,旋即失笑:“运公公好主意。如此,就去命外面的人知会王顺,速以商相之名召集各部重臣,言道商相今日进宫,为得是在有生之年将故友所托之物面呈故友之女,以洗故友千古不白之冤。”

她从未想过,这份遗诏竟是用这种方式横空出世。

不在预料,却比预料得还好,着实是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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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遗诏:六弟盺乃高皇帝最爱之子,高皇帝驾崩之时,盺尚值稚龄,不足以托付社稷。高皇帝大行前,宣朕密入寝殿,曰帝位传袭于朕,朕百年之后传于六弟。朕以血誓立诺,高皇帝含笑而去。然,朕在位数十载,沉浸一己私欲,将当日之诺抛诸脑后,并立己子为太子。无奈天理昭昭,朕屡逢病重,阖眸必见高皇帝叱朕不孝不信不义。朕于父失孝,于己失信,于弟失义,恐来日无颜见祖宗于天上,特命大学士齐道统代拟诏书,转予薄呈衍贤卿,助善亲王登临大宝,继承高皇帝未竟之志,如有违者,出示此诏,仍不从者,示同谋逆,薄卿全权定夺论处。钦此。

尽管商相也欲在群臣到来时奋力阻挡,无奈此前一粒药丸喂进腹内,顿时失语。眼见着朝中重臣络绎而入,眼见着薄光声声悲泣将此诏公宣于众。

诸臣呆若木鸡。

薄光跪地掩面泣哭不止。

司勤学率先醒过神来,出手扶她起身,道:“娘娘,请保重凤体。”

她以帕掩口,泪如雨下:“义父……我那可怜的爹爹……只因握有这份先帝遗诏,为了维护大燕安定,甘愿违逆先皇遗诏,选择忠诚于今上……却没想到……没想到……爹爹他……死得好冤……”

“娘娘如今此话还为时尚早。”礼部侍郎谢鸣歧发声,“这份遗诏的真伪尚待甄定,请娘娘莫rǔ及皇上清誉。”

德亲王曾主管礼部,而这位是德亲王的门人罢?她含泪点头:“大人说得极是,本宫方才失仪,请勿见笑。可是,先皇这份遗诏,连太后也不晓得,不知该请谁来鉴别真伪?”

“此诏既然由商相保管多年,为何从方才至今商相一言不发?”吏部侍郎杨慨之道。

而这位,是明亲王为了牵制魏藉派进吏部的亲信?能够在魏藉的爪牙欺迫下稳坐吏部第二位多年,自非善类。她摇首:“商相今日进来时神色就己不对。本宫为了安商相之心,尚在商相面前亲口为皇上试药,谁知才到便殿,商相便跪下向本宫请罪,将裹有先帝遗诏的鱼形玉佩拿出后,便说自己此生愧对故人,从此再不言语……商相,您说话罢,为解各位大人之惑,为证明您昔日挚友的清白,惟有您开口说话,方可取信于天下啊,本……不,我求您,求您为了家父,再开一回口罢……您当年是为了大燕的安宁,明知故友冤屈秘而不宣也是无奈啊……”

她再度跪倒到殿央的氍毹之上,哀声央求。氍毹中心,织绣着一簇临风嫣然的含花笑丛,衬着她泪光潸然,不胜娇怯。

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商相喉舌无法自主,心急如焚,眼睛四顾下,突地盯准书案后上的笔墨,便欲上前奋笑疾书。

“商相,您不可轻生!”王运蓦地抱住商相老腰,“您即便了了心愿,也不能想不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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