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个中最大的用意,是借此警示魏家,安慰太后。
薄光劝淑妃为魏氏说项。淑妃也明白一介废妃已难成气候,不如趁机卖魏家这个人情。她到皇上跟前流泪哭诉,说宫中姐妹所剩不多,盼皇上念及旧恩,莫使魏氏孤老宫外。
兆惠帝原本就是刹那的起心动念,借这个机会,收回成命。
不久,魏藉举荐淑妃兄长升为内阁学士。
此时,五十万两赈灾款项集齐。兆惠帝欲御驾亲至江南督促救灾事宜,三省六部官员齐声劝阻。司勤学请命,愿代天子前往。
因前番囚禁之举,兆惠帝对这位老臣心存些微愧意,此下更觉对其不住,遂下谕,司晗从新统领南衙卫队,并暂兼千影卫之首,封鸾朵为清鸾郡主,择日下嫁司府。
薄光打魏昭仪口中听见这个消息时,正在前往康宁殿向太后请安的途中。
后者打天池的另一方迤逦行来,与她殊途同往,以甚为清闲的口吻提到了司晗婚期在即。
“感觉昭仪娘娘对司大人的事分外关注呢,这样好么?”她问。
魏昭仪淡哂:“有何不好?”
“您是皇上的昭仪,于情于理,口中皆不宜过多出现皇上以外的男子。”
“别人面前,本宫自然不说。但护国郡主与本宫同出一辙,不是么?”
薄光一顿,驻足凝觑。
对方亦停下,落落大方地接受她的注目。
“薄光该如何理解昭仪娘娘话内的含意?”
“不如理解成本宫的示好?”
“示好?”
“进了宫的女人,这一生都将绑在这里,无论这一生是繁华还是落寞,是枯长还是短暂。而我,想使自己的这一生过得稍稍精彩一点。”
“娘娘是皇上的新宠,只须圣宠优渥,这一生必定精彩。”
“本宫想听得不是这些场面话。”
“娘娘对薄光未免寄望过高。”
“是么?”魏昭仪莞尔,举步前行,“就当如此罢。”
两人的目的地相同,一路再是无话,直至康宁殿的大门在望。
“皇上在里面?”魏昭仪止步。
她举眸:“是呢。”
大门之外,停着天子轿舆,来自明元殿的太监、侍卫垂列门前。
“昭仪娘娘安好,郡主安好。”王顺打耳房内颠颠步出,向二人行礼。
薄光微讶:“王公公不在皇上跟前伺候,到此处躲清闲么?”
王顺陪笑:“太后宫里的人不比皇上跟前的差,不差奴才一个。”
魏昭仪浅哂:“王公公过谦了,谁都知道您侍候皇上多年,最能体察圣意。”
“昭仪娘娘您过奖,奴才哪有那个本事?”王顺不住地弯腰作揖,“今儿个虽然暖和,但这背光的地方还是阴凉,两位若是来向太后请安,不妨先到里面的偏殿等着。”
“承蒙公公好意。”
随行婢女留在耳房,薄光、魏昭仪趋步偏殿。或许是风向,或许是天意,两人行经西便殿窗下时,听到了些许字符,诸如“魏家”“薄家”之类。
两人到了偏殿内,魏昭仪瞥了薄光一眼,似笑非笑:“你在此坐着,本宫出去走走。”
她丕地一怔:“你不会想去听……”
“是啊,听墙角。”魏昭仪眨眸,“我从小就爱听墙角,尤其是大伯母和她的那些闺中密友商量如何整治家母时,我听得最多,用来拯救家母。”
“我劝你,这不是小孩子的游戏。”
魏昭仪淡笑:“小孩子的游戏也不好玩,我被大伯母发现过两回,都是被打个半死。”
“你……”
“走了。”对方甩身径去。
这位……
薄光也想事不关己,无奈天性使然,她坐了片刻,仍无法任这位没有任何交恶的女子拿自己的性命玩笑,遂走出偏殿,张望其人行踪。
“这边!”一只手从右方探来,把她扯进几株松树盆景之后,压声道,“我看过,今日正是南风,那扇北窗正是太后和皇上说话的地方。它没有开,但因为前面朝南的窗全开着,风一吹,话声便透了出来,到窗下听,应当更为真切。”
她瞠眸:“我不是……”
“嘘,莫惊动了宫人。”魏昭仪一手提裙,一手挽人,直取前方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