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美人讶异轻呼,“你叫她含笑?”
“比阿彩好听不是么?”面对美人,宁王任何时候都能够维持良好气质。
“曾经不止一个人说她像含笑花,却少有人这么叫过她。”
“别人又叫姑娘你什么呢?”
“我?”美人波笼烟纱般的美瞳轻盈一转,“你叫我的妹妹为含笑,不如也给我取个名字罢。”
被美人赏识,宁王笑得风流明媚,笑得云开月明,顿时间才思如泉涌,脱口道:“姑娘貌若天仙,就叫仙仙如何?”
“呕——”小宫女立刻冲到墙角干吐。
宁王爷痛咬牙根:如果不是美人在场,他定要掐断那截可恶的脖子!
“我叫阿红。”美人道。
“……阿……红?”宁王爷的面部肌ròu好生扭曲,任他舌粲莲花,实在没有办法昧着良心盛赞这个名字别致不俗。
“起开,起开!”阿彩翘脚站到姐姐面前,挡住了宁王爷的视线,“我配了预防夏时时疫的药,方子和钱都已经交给李嫂,你们都得按时服用,尤其是你,身子弱,免疫力也弱,不可以有一时的疏忽,晓得罢?”
美人点头:“晓得,你给的药我都按时服了,从没有疏忽过。”
“以后听见外面有动静莫轻易走出门来,李嫂你也要看住姐姐。”
美人身后的妇人应声:“今儿个也是听见外面像是你的声音才开了门,平日里小姐哪是个愿意出去的?”
阿彩触摸着姐姐臂膀:“你身上这身衣裳旧了,我手里有匹料子,改日为你做件夏衣。还有,须记得……”
胥睦不由啧啧称奇。
姐姐对妹妹言听计从,妹妹对姐姐保护过度,这对关系颠倒的姐妹显然颇有故事,不可错过。
“记住,乖乖吃药,好好吃饭。”阿彩将姐姐推进门里,拉住门环将门阖得严丝合fèng,回过头一双眸圆溜溜瞪紧眼前男子,“色狼退散!”
胥睦失笑:“你们姐妹还真是截然不同。”
“我自然没有姐姐生得美丽。”
“你的脸上颈上甚至手上皆涂了使肤色暗沉哑淡的药粉,你还染淡了发色和眉色,一个打杂的小宫女的相貌不能太过出挑,你在隐藏自己不是么?”
阿彩瞠眸不语。
胥睦兴致盎然:“怎么,是不是突然觉得本王高深莫测?”
她颔首:“的确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什么?说来听听。”
“王爷今天的打扮实在像极了……”
“如何?如何?”胥睦得意洋洋,张开双臂,原地旋了个圈,感觉不是一般的良好。
今日的宁王爷极尽张扬之能事,白缎面的袍上满绣大朵大朵恣意怒放的牡丹,腰间的红玉束带垂下三色丝线打就的络子,络尾系绕的七彩晶玉绚烂夺目,直与镶嵌在靴头的宝石各领风骚。从头到脚的华丽明艳,亮闪闪逼晃人眼。
“像极了一只花里胡哨的七彩大灯笼。”
宁王爷气冲霄汉,一把捏住小宫女后颈,拖了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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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
早膳时分,阿彩才捧起饭碗,听得外面长喊——
“含笑小宫女,本王来也,还不出来见礼?”
一屋子的姐姐妹妹,各种含义的注视目光,致使她不得不放下碗筷,悻悻走出尚寝局门槛,迎头一见却立时笑咧了小嘴:“王爷,您今天的打扮清慡宜人得紧呐。”
“住嘴!”如果不是衣橱内每件衣裳都能使他联想起“七彩大灯笼”,他又何必将尚宁城省最好的裁fèng请进府赶制新衣?这身纯色的衣裳沉闷得他直想杀人泄愤,而眼前的小宫女无疑是第一人选。
“随本王来。”
对方长腿大迈,她亦步亦趋跟得辛苦,问:“请问王爷这是去哪里?”
“江上泛舟。”
“好……风雅。”
“你这怪模怪样的语气,是在暗指本王附庸风雅么?”
“王爷多心。”
“哼,本王多心得可不止是这一桩。”他蓦地驻足,脸庞似笑非笑欺近,“阿彩并非你的本名,你进这宫里乃冒名顶替罢?”
她定了须臾,眼睛眨巴眨巴,问:“既然王爷晓得奴婢是冒他人的名姓进宫,为何不将奴婢下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