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身躯无畏阻挡,生命亦因之而亡。
看着那些人,樊隐岳不期然想到了寥远法师,那个以为不曾在记忆里存在过的高僧。
生灵涂炭,杀孽无数。原,她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为到达一座宝郸城,已需让恁多的生命消失。要到达她想到的地方,又需制造多少尸体?
“樊参赞!”
她抬眸,“进。”
梁光挑帘阔步踱入,“方才,巡卫捉住了一名由宝郸城内派出的求援者。”
“到何处求援?”
“奭都饶阳城。”
“吩咐下去,再发现求援者,不必惊动。”
梁光一怔,“不抓?”
“都督的目标便是饶阳城,若饶阳城收到了此方的求援信报,不管救与不救,都会对其军心有所影响,有利都督攻伐。而纵算对方派兵援,设在半路的梁副都督亦不会置之
不理。”
“末将明白了。”梁光一脸心悦诚服。“依参赞看,对宝郸城何时发起攻击最好?”
“明日一早。”
“这么快?”
“宝郸城内存粮丰富,不怕与我羲军持久相衡,而我们耗不起,速战速决为最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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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日,东方曙光未现,战鼓已透天雷鸣。
这一城攻伐,真正显现战争之残酷。
攻城者,在弩箭掩护之下,持盾牌,架飞梯,强攻四墙。
护城者,回以箭矢,投以滚石,掷以横木,殊死顽御。
城上,城下,随时见得身首异处,血ròu飞溅。
樊隐岳不使自己目光心神落于迅速累加的尸首之上,冷面肃凛,遥眺城上防御诸况。
“梁将军。”
“末将在!”
“增派*****,加大*****仰射!”
“是!”梁光挥手调度。
*****仰射呈密集之势,城头奭军的抵御果然一度遭此强力压制,羲军缘梯攀上城头。只是,战场情势瞬间万变,奭军守将首领得见城头遭敌攻破,一声怒哮,疯狂砍杀,激得
奭军士气大振,逼退了此波攻击。
“他娘的,老子上去教训这个王八羔子!”梁光大骂,便要催马上前。
“鸣金收兵!”樊隐岳命道。
梁光眦目不解,“樊参赞?!”
樊隐岳回眸淡睨,“回帐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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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不一鼓作气,攻下他娘的这座破城?为啥收兵?”梁光眼珠瞪得暴凸,连连逼问。
“如此攻打下去,我军伤亡太大。”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樊参赞若不敢看,可闭上眼……”
啪!
素掌拍上桌案,响声不轻不重,却足以令得梁光闭上嘴,收回妄语。
樊隐岳面容平静,妙目内浅蘊风暴,道:“梁将军,打仗的确会死人,但不能无谓伤亡。这话,你可赞成?”
“……赞成。”自知言语有失,梁光耷下眼皮,道。
“奭军的强悍非万和、辽远部落所能比拟,若一味强取,只会徒增伤亡。即使梁将军上去,在对方士气高涨的情形之下,亦何难讨得便宜。鸣金收兵,截敌之气,使其不能贯
如长虹,我自认为并无不妥。”
“……是末将失言。”梁光活脱脱军旅之人脾性,有话即说,有错即认,直直去,毫无心机。
“明日攻城,当如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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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同刻,异城异地。
奭氏瓜形宫灯照耀下,装饰简洁,布置大气,又不失女性情怀的皇家书房内,风华绝代的佳人持笔不辍,辛苦劳作,突然间风吹帘动。她心有异感,扬长睫,见得灯影暗处,
站了魂牵梦绕的男人。
“关郎?”南宫玖低低讶呼,美眸惊瞠。
“我有话要说,你好生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