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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159)+番外

“那么,我说,公主写。”

这些信,字字报得是平安,处处问得是周全。只是,夫婿的折磨,处境的不堪,不见明言直叙,掩卷罢却能使人隐有所感,忧伤暗藏其内,

哀恸潜伏其里……

写到第三封时,柳诗琴终承受不住,掷笔道:“为什么要我写这样的信?”

“因你不想死。”

“我不写了!若我爹娘收到这样的信,他们必定……”

“必定怎样呢?令堂痛断肝肠,令尊痛不欲生?但他们又能做什么?兴兵救你?还是祈求皇帝要你回去?”

“正因为他们什么也不能做,才会更难过!你既然愿意放过我们,为何要写这些信折磨我的爹娘?”

“公主如果认为长痛不如短痛,将你的尸身会被送到令尊令堂之前让他们短短痛上一时,也省得经年累月要为你忧心伤怀,未尝不可。”

“你到底是……”柳诗琴仰眸紧紧盯她。“你很恨我爹娘?还是恨我?”

“问清楚又能怎样呢?汝为鱼ròu,我为刀俎,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柳诗琴气窒。但对方话是实话,在此情形下,除非她想极有骨气的一死了之,否则没有任何退路。在一位必死无疑时,却突然绝处逢生,看

见生的希望自然想要捉住。和心爱的人去走自己的人生,是她企盼了多少年以为今生再无可能的幸福。她不能错过!

“我写!”

“请。第三封的落款日期较前一封相隔一个月……第四封相隔两个月……第六封相隔半年……”

樊隐岳想这些信可以当成她为自己找得一个理由,亦可是一份宽慰。

恨一个人,需要积蓄太多的能量。这样极致的情绪,她没有必要浪费到柳诗琴身上。孩提时候的怨怼,不足以使她对她穷凶极恶。她们都是

被天理皇朝牺牲的小角色,在始作俑者还在高枕无忧地享受崇高尊荣时,毁掉一个柳诗琴又能改变什么?

“记住,终你一生,都不能回到天理皇朝,也不得和你的家人真正鸿雁传书。”

“你……”这个人,到底居心何在?到底是仇是恩?“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谁?”

“快走罢,向前走百里,是羲国的落霞镇,你只能选在那里落脚,要成亲,要生子,都好。你周围会有人全天监侯,但凡你有一丝不轨,为

你付出代价的,会是你的丈夫。将来,也可能是你的儿女。”

“你到底是谁?是谁?”

“带她出去。”

两名侍卫带走了柳诗琴。

房内,反应活跃读着那些可寄送上三五年的信札。

“你何必如此费事?”楚远漠推门进,面上大不认同。

“王爷指是我既然放了人,还要写这些信么?”

“理由是什么?”

“我对她没有仇恨。她只是个工具。她被天历朝当成工具送到羲国,也被我当成工具报复良亲王。既然放走她也能尽到工具之责,何不成全

那个痴情男人?”

“这个借口是说给别人的还是你自己的?”

“都有。”

“你倒是坦诚。”楚远漠失笑。“那么,你不让本王去拜会你父亲的理由,是借口还是推辞?”

“樊家人如今虽已败落,骨内傲性犹在,宁折不弯,誓不低头。他们的确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为人侧室,连做皇帝的妃子都会不屑。我若认

了他们,就不能随王爷回。若不然,势必又要掀起一场风波徒生出许多枝节。这是王爷乐见的么?”

“所以,你对本王侧妃的名分从不稀罕?”

“王爷想听实话还是客套?”

“当本王没问。”楚远漠面上微起阴翳。

“是,王爷。”她乐于从命。

他脸上阴郁更盛,冷声道:“樊先生你须明白,在本王越越喜欢你的时候,你逃不掉!”

他还不曾记得自己任哪一个女人予取予求过,娇娜也不曾。但她,甚至不必付出什么,只用几句软语恳求,便使他破例改了主意,放走了天

历公主。他几时这般好说话了?这个女人,使他越越不像自己,到此时,无论如何,他已不可能放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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