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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觉晓(99)

话至此,元慕阳自知说什么都不对,再说下去,也只能被处在盛怒中的好友曲解,徒生嫌隙。“我自问对你从来都是诚心以待。但若无法达到你对朋友的期望,在此说声‘对不住’,也请你代转我对令妹的歉意。告辞。”

他抱拳作别,柯以嗔也不挽留,沉脸不置一词。

元慕阳行到门前,身形微顿,回首道:“以嗔,于我来讲,世间没有一样东西重得过吾妻。为她,这世间一切我皆可不要。这样的我,该让你早些认识清楚。”

“你——”柯以嗔气结。

“若你还要我这个朋友,改日待你气消,再共聚小酌。先走一步。”他语声平和,临行前尚回手将门带上。

柯以嗔气到极点,抬手将案上茶盘扫落地上,碎裂之声惊天动地。吓着了雅间外的食客,正下楼梯的元慕阳亦听到耳里,脚步稍窒,旋即举足如常,踏阶而去。

而柯将军与元庄主在黄梅楼不欢而散之讯,以风之速,令黄梅城街知巷闻。

“侯爷,贫道每道符皆是心血所炼,实在不该如此浪费。”

“道长言之有理,那道念符浪费得着实有点可惜,是本侯欠考虑了。”

的确欠虑。他本意是一石几鸟:一可挑动柯以欢潜藏爱慕,二可使恋儿与元慕阳离心,三可使元慕阳与柯以嗔生隙。但他算来算去,却忽略了恋儿的身体。她患有心疾,最不能经受刺激,若因那事不起,他如何对得起她?

侯爷姿态放得恁低,随尘道长也不好深究,道:“想必侯爷有侯爷的考虑,贫道脑里只有玄冥阴阳之道,难窥侯爷天算。贫道只是小有不解。”

“道长哪里不解?”

“贫道的符不敢说玄界第一,但也少有人识辨得出。对方能在被下符者身上将符寻出也就罢了,并能识出符之种类。难不成对方有高人相助?”

阳恺一怔,“何以见得对方已然找出灵符并识出种类?”

“被念符所控者,意识行动受符所引,一旦目的达成,符力暂失,意识渐明。但若情形暂过,还会故态重萌。可此被控者只受一次控制,过后,贫道便感觉灵符之力完全消失,显然是被火销毁。对方找得出符,亦知毁符之法,自然是知符种类。”

“是么?”阳恺眸扫侍立的随从,“杨成,你可漏了什么?”

杨成俯首,“属下这就去深查。”

随尘胸有成竹道:“侯爷,对方有无玄法高人相助,贫道一试便知。”

“要如何试?”

“从夫人身上试。”随尘道,忽见侯爷面色,赶忙释笑,“侯爷放心,贫道绝不会伤及夫人。”

经过柯以欢之事,春眠反省了自己。

重温魂归地府旧梦,绝对不是好的体验,黑白无常也绝对没有她家小日儿那般养眼。判官大人明知她不喜欢虐待自己的眼睛,还拉她再游那宝地,是为了给她一个警醒罢?

她那颗心脆弱是事实,不能大喜大悲是事实,但若她将所有的脆弱推诿给一颗先天不全的心,便是太过纵容自己。此其一。

连判官大人都说小日儿对她执念之深世所罕见,所以才留得住她一魂一魄。一个在她死后两年仍守身如玉的男人,她实在该给予他全部的信任。此其二。

至于其三,其四,其.....

她天资聪颖,顿悟繁多,不一一而举。

唉,像她这般每日三省自身者,不成圣人也不行呢。

“夫子,睡在那篮子里的小狐狸我们可以摸一摸么?”自诩将成圣人的夫子讲完一堂诗文课,在下一堂感觉稍有枯燥的算学课到来之前,有娃儿指着夫子脚下小篮里张头四望的雪毛狐狸问。

“不可以,她会咬人。”

“可是,她好温顺好乖巧的样子。”

“那只是表面,若是随意碰她,她张牙就会给人一口。”她也不愿带小狐狸出来招摇,无奈她太会粘人。

这边娃儿犹对那只漂亮狐狸恋恋不舍,另有玩耍的娃儿跑来,“夫子,有人要见您。”

“谁要见我?”

“说是绸庄来给您送订做的衣裳。”

“怎么送到这边来了?”春眠微讶,“人在哪里?”

“就在那边大门外。”

“素菊,你出去领他们打另一道门进庄。”她向丫头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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