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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觉晓(155)

元慕阳提气纵身,直向前院。

偌大的天井内,十几名侍卫正与一只飞禽周旋,其身长不过二尺,背色土青,腹呈暗黄,尾泛暗白。元慕阳一眼便识出,此物乃海东青。但,如这般凶禽,只有王侯将相喜好饲养,怎会飞来此处?

他立在房顶眺望稍久,便看出此禽并无伤人之意,否则,不会在利爪每欲抵及侍卫头顶便拔翅高飞,尖钩般的弯喙几回可噬人喉头但都硬生生别了开去。显然,这是一只深具灵气的飞禽。

“弓来了,射下它!”

元慕阳挥手,将几名侍卫手中的弓箭打落,落地转身,直面驻在树顶的禽物。

那物昂首挺胸,像是观望眼前情势,蓦尔间,展开两尺翼翅,俯身瞰飞,所向正是元慕阳所站之处。

“庄主小心!”侍卫们有人喊,有人拉,他自屹立不摇。

海东青的将至他头顶之际,陡然直飞冲天,但左爪打上右爪,将绑缚其上的筒状物剥落。筒内有帛笺一张,无开头,无署名,行文数行:

蝶仙,前户部侍郎王越之女。其父因贪墨案被诛,为报家仇,隐身青楼,现罗列其人脉如下:.....

另,海东青为吾心爱之物,日飞两千里,若非事急,不会令其作鸽禽之用。事后,喂其生ròu两斤,将结果陈于帛书背面,缚其趾带回。吾信汝爱眠儿之心,结果定不会令吾失望。否,则终生歧视汝之无能。

元慕阳在见得其中“向南山诸匪为其昔日家丁”“凉风寺开解院住持为其父从前幕僚”几字后,甩身疾走。

“庄主,它.....那东西还站在树上,如何发落它?”

“不得伤它,喂它吃两斤生ròu!”元慕阳脚不沾地,回到书房,“元通,你速赶去向南山,将那山上匪众以你的方法料理干净!东杰,今夜你带领府内侍卫看好山庄!”

“你....”两人皆被他身上杀气所震。

“我么?”他勾笑,冷森之气比惭阎罗,“夜探凉风寺。”

九十三危势

“姑娘当真要把元春氏卖进青楼?”

“姑娘说的话你还怀疑?”

“元慕阳是在认识姑娘之前就娶了妻的,他不喜欢姑娘,就当他是没眼光不行么?何必为难她.....”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姑娘要治她,就是因为姑娘向治她,和元慕阳没有多大干系!”

“无冤无仇的,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身在黄梅城,因为她活得太顺心,因为她让姑娘不顺眼了!”

“可是.....”

“你是怎么回事?姑娘吩咐的事,我们做就好了,哪来恁多的话?让姑娘听见了,指不定会如何罚你!”

可是,仍是无法理解,无法与姑娘产生同理之心呐。别人活得太顺心,与她们何干?这黄梅城恁多的贵妇,比元春氏嚣张跋扈的大有人在,为何偏偏找上她?说到底,无非因为别的贵妇无论如何嚣张如何跋扈,她们的丈夫都会丑态尽出地匍匐在姑娘脚下,而元慕阳始终不曾看到过姑娘么?

“立冬,我警告你,别在姑娘面前问东问西,不然,你挨罚,可别怨我不帮你。”

“我还能问什么,姑娘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

“那就行了,你在这边守着,我去眺一眼看货的人到了没有。”

看货的人......看元春氏的人.....姑娘是真正铁了心要把里面那个出身良好的女人卖入青楼了,可是,为何一定如此?姑娘,您为何一定如此?

既黑且冷的屋舍内,春眠啃下一块硬馒头,喝下一碗冷水,搓手搓脚,竭力设法让自己暖和起来,两只耳朵则支得老高,时时关注着外头动静。此时若有人进来,必定是买她的人到了。以蝶仙之心,她实在难以估量在卖她进青楼之前,还会不会有其他恶劣手法,比如.....命人奸污。在稻糙虚掩之下,藏着一块她以对墙昏睡的姿态在墙上暗磨尖了石块。她不能让自己束手待毙。

“立冬,人快到了,等一下看货的人进去,你站得离这边远点。”

“为什么?”

“你哪来恁多问题?反正你站得远点就是了!”

“我站远了,若让她逃掉,姑娘岂不要责罚我们?”

“......哎呀,就是.....你如果喜欢听就听着好了,反正,也不会比蝶香坊的雏儿开苞时更难听,好歹她也不是个闺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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