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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买桂花同载酒(60)

而后又看向阿桂和方喻同两人,再看看远处飞奔而来的高娄,脸上沉凝之色更甚, 开口声音如洪钟,“这是怎么回事?”

方喻同想起这是前些日子在街上遣了仆从去追他之人,身形一僵。

被阿桂拉着跪下,才反应过来。

阿桂连按着他的脖子,轻声道:“快磕头行礼。”

可方喻同却跪得笔直,执拗地昂头道:“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为何要跪他?!”

“放肆!城主大人乃是苏安城的父母官!你胆敢不跪?!”高娄骑着快马而来,翻身下马,将手中持着的长戟一晃,朝方喻同的后背劈去。

赵力见状,连忙起身用他的刀背一挡。

铿锵声响起,两人皆是连退几步。

赵力横眉冷对,指责道:“高娄你这是何意?竟想杀了他不成?”

“他对大人不敬,便是藐视朝廷命官,有何杀不得?!”高娄冷哼一声,看向城主大人,苏义。

不料苏义却是皱起眉,极不悦地斥道:“放肆!你拿长戟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口稚子,还打着我的名头,是想陷我于不仁不义么?!”

高娄面色一僵,连忙低头认错。

苏义仍旧将眉头皱得死紧,看向已经站起来的方喻同,低声询问道:“你不肯跪我,可是对我有何不满?”

阿桂连忙去拉方喻同的袖口,小声提醒道:“小同,你莫要胡来。”

可方喻同却甩开她的手,桀骜不驯地看向苏义,不服道:“你视人命为草芥,称得上什么父母官?又凭什么让我跪你?”

“放肆!”高娄将长戟铁柄在地上一磕,朝方喻同呵斥道,“你再敢胡说,看谁还能保得住你?”

“怎的?如今这苏安城连说真话都说不得了么?”方喻同哈哈大笑,视死如归道,“横竖都是一死,我何必还要说些糟自己心的话?”

高娄脸色更沉,正要说话,却被苏义抬手挡住。

苏义拧着眉,反倒将方喻同拉到他身边,垂首道:“你倒是仔细说说,你要说什么真话?”

方喻同因为苏义的态度一怔,下意识看向阿桂。

阿桂抿着唇,朝他点了点头,“小同,你将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与城主大人听吧。听闻他英明仁厚,想必不会为难我们。”

“你这小姑娘倒是会给我扣帽子。”苏义无奈抚掌笑着,看向方喻同,“罢,你尽管说,无论你说的真话如何,是否难听,是否属实,我都不会为难你们二人。”

方喻同想了想,随即将难民大营的所见种种全部一股脑说了出来。

他每说几句,苏义的脸色就沉了几分。

说到最后,高娄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苏义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慢悠悠转头看向高娄之后,气得直接踹了一脚他的心窝。

“我叫你将难民妥善处理安置,你便是这样处理安置的?!”

高娄到底是习武出身,被苏义踢了这么一脚,还跪在地上纹丝不动,沉声道:“大人,小的认为瘟病横行,首要之急是保护好苏安城的百姓。至少现在,苏安城百姓都安全无虞。”

“你放屁!”苏义气得胸口起伏,指尖颤抖直接指着高娄骂道,“在你眼里,就只有苏安城的百姓才算百姓?!”

高娄垂眸片刻,忽然站起来,凑到苏义耳边说道:“大人,只有苏安城的百姓才算大人的政绩。至于难民死了多少......既然朝廷不知道我们接纳了多少难民,那我们报多报少又有什么区别呢?”

苏义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高娄,仿佛从不认识他一般,“苏安城前任城主政绩斐然,屡次处理水患瘟病得当,你莫要告诉我,你们都是这样处理的?!”

高娄一怔,也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苏义,觉得他有些陌生。

这位苏大人来苏安城的时间虽不长,高娄却自以为已经对他了解得十分透彻。

他既有些书生的迂腐气,谨慎胆小又怕事,然而又渴望升迁,想求高位。

所以当苏义说高娄处理这瘟病横行有经验,全权交由他处置,只要行事妥当便可时。

高娄便还是如以往一般,雷霆手段,心狠手辣。

只要政绩好,于大家都有好处。

可高娄没想到,现在苏义竟痛心疾首地斥骂他,摆出了一副不可多见的真正的百姓父母官的模样。

苏义气得唇色发白,还在质问,“朝廷拨了那么多银两下来,虽上头层层盘剥,可我也已经将拿到的几百两雪花银悉数交由你来处置。可现在有人告诉我,难民们住的是窝棚!吃的是槽食!那些银子,你用到何处去了?!”

高娄僵着脸,忽然感到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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