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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买桂花同载酒(56)

“那你吃啊。”方喻同闻着香味,悄悄咽了咽口水,然后推到阿桂跟前。

他也想吃,但他得先紧着阿桂,她吃完他再吃剩下的便是。

阿桂摇了摇头,似乎有些难受地用鼻子哼了一声,“我吃不下。”

方喻同转着漆黑的眼珠,忍住腹中的饥饿,又将桂花糕收起来,“那就等你病好了,咱们一块吃。”

阿桂掩着口鼻,不想将瘟病传他,垂眼无奈道:“这瘟病怎会好......趁我现在还能照顾自己,你不必管我,免得被我染上。”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方喻同忽然不高兴了,噌地一下站起来,不知往桌上拍了张什么,鼓起腮帮子看他,“我病了你不顾死活地照顾我,你病了我便扔下你走,你把我当什么?”

阿桂被他吓得眼皮子一跳,暗道这小孩真是喜怒无常,一阵儿一阵儿的。

她无奈地扯了扯他袖口,轻声道:“不走便不走,你这般生气作甚?我能把你当什么,自然是阿弟,不然我早不管你了。”

方喻同撇了撇嘴,心道谁要当你阿弟。

他扭开头,硬邦邦地说道:“我只是气自个儿跟个笑话似的,你若不拿我当自己人,那我这二百两银票岂不是白拿了。”

“我自是拿你当自己人的。”阿桂软语哄着,说了半句才意识到方喻同后面的话,声音陡然拔高一些,“你说什么?二百两银票?”

她顺着方喻同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他刚刚拍在桌子上的,是两张银票。

各一百两,加起来便是两百两。

旁边还盖着瑞和钱庄的字号印章,真金白银,绝无虚假。

阿桂瞪圆了眼看向方喻同,手心漫起一层濡湿,被他惊到,嗓音微微颤着。

“这些银票你哪里来的?”

方喻同垂下头,原本的骄傲陡然消失,忽而又沮丧而不情不愿地低声解释道:“找她拿的。”

显然,这并不是一件让他觉得多光彩的事情,反倒让他觉得丢脸。

阿桂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口中的“她”,应该就是他一直不愿去找的他娘。

没想到他自个儿宁愿在难民营中病死,都不愿低头去找他娘。

可为了她,他竟然......

阿桂紧紧攥着指尖,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望着方喻同低垂的脸,竟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她才干巴巴地问道:“她、她怎会有这么多银子?”

方喻同神色莫辩,轻声道:“她嫁的男人是苏安城首富,这两百两算什么?”

阿桂呼吸一滞,望着方喻同幽暗的眸子,小心翼翼道:“那你......”

“我是她见不得人的过去。”方喻同微抿唇角,“她嫁给苏安城首富时,隐瞒了她曾嫁人并育有一子的事情。所以今日我去找她,她怕被我捅破以前的篓子,便慌慌张张将二百两银票打发给我,让我快些离开苏安城。”

阿桂听着实在离奇,也不知他娘是如何瞒天过海的。

从方家改嫁苏安城首富,也着实是一步登天,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她不知道,方喻同说得轻描淡写,在李宅表现得如何无所畏惧,狠戾无情,其实他从李宅走出来的时候,整个后背都是湿透的。

只要错了一步,他就很可能拿不到这二百两银票,还要交代在那里。

幸好和俞蓉蓉分别这么久,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了解她。

最了解的,便是这荣华富贵在她心中顶顶重要的位置。

与方喻同说了一会子话,阿桂便有些乏了。

她勉强吃了两口热粥,没什么胃口,就又睡下。

只是没想到以前是她逼着方喻同吃肉干,而这次轮到了他。

他撬开她的唇舌往里塞肉干的时候,说的话也与她如出一辙。

“要多吃些肉,才能好得快。”

可这是她曾经说过的话,实在没办法反驳。

旁的事也是,她没想到她说过的做过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还都学得像模像样。

阿桂哭笑不得,加上身上没有力气,也就任由他摆布了。

到了晚饭时候,方喻同不由分说将他碗里的肉都挑到了她碗里。

阿桂不好夹来夹去,因为这食物之间是最容易传染瘟病的。

她只好将她碗里的肉丝和粥都闷头喝完。

吃过饭,方喻同又将她摁进被窝里,让她好好歇着。

病人不得乱动,要养精蓄锐。

阿桂无奈,连鞋都被他收走,只能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他独自忙碌。

将屋子里拾掇齐整后,方喻同又贴心地过来问她需要些什么,想吃些什么,被窝里暖不暖,这样躺着可安逸。

尤其叮嘱她若是要睡之前,定要先告诉他。

仿佛是因上回醒来发现她人事不省而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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