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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买桂花同载酒(268)

无论是那个房屋将倾的夜晚,还是逃难瘟疫的绝境。

他只轻轻咬了她一口,就松了口。

并不疼,只是想要她清醒一些,不要再说胡话,做傻事。

因他收了力气,所以阿桂扭捏地挣扎一下,便挣开了他。

她抬起长睫,终是忍不住唤出了他的名字,“小同……”

还能在眼前,这样唤他,好像也成了一种奢望的幸运。

她压下心里那些酸楚,狠心摇头道:“小同,我…不想入宫。”

她的话说出口,久久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他只是那样直勾勾地望着她,盯着她,一动不动。

眸底深邃漆黑,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帝王深沉,圣心莫测,大抵都是如此。

阿桂垂下眼,不敢再与他对视,只是打心底升起一股子更无奈的失望落寞。

她与他,终究是要形同陌路了吧……

“阿姐。”他终于开口,半弯下高大的身躯,重新拉起她的手。

他修长的手指一根根缠进来,直到和她十指相扣。

周身上下那上位者的威严气魄,容不得她拒绝。

尽管他的语气轻缓,动作温柔,却还是让她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儿。

他如今,是暴戾无情的新帝,人人恐之,惧之。

只是她没想到,连她也……

“阿姐,你不要和他们一样。”他含着倦意的嗓音压得很低,语气就像小时候那样撒娇一般,却又多了几分成年人才有的无奈。

“他们都可以恨我、怕我、畏惧我。”方喻同的指尖摩挲着她的指尖,轻声道,“可是阿姐,你不一样,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若她也畏惧他,疏远他,那他登上这位子又有何用。

她疏离恐惧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子,扎得他的心鲜血淋漓。

阿桂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吞吞吐吐间说道:“我给你留的信,你看了么?”

方喻同从衣襟里掏出那封被他揉得有些皱巴巴的信,还是完好无损,没有打开的。

“你……”为什么没看?

阿桂咬着唇角,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

方喻同指尖用力,把那封信,直接撕碎,扬在风中。

“阿姐,诀别的信,我不会看。”

“我永远都不想看见你和我道别。”他重新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跟我回宫,好不好?其他的事,我路上解释给你听。”

阿桂终于轻点了点头,提起裙摆,迟疑着,跟他上了那架镶满了金银珠玉的明黄色马车。

……

这是帝王才能乘的马车,前头有六匹骏马拉着,车身内外都是珠光宝气,金黄熠熠,端的是不容人逼视的尊贵气派。

阿桂从前连见都没见过,更遑论坐。

于是方喻同拉着她坐在他身侧时,更是说不上的扭捏不适。

方喻同瞥她一眼,将手搭在红木香几上,无奈道:“阿姐,我初登基,最讲究的便是排场和脸面,所以这出行的仪仗,是在所难免的。”

他也知道她不喜欢,可越是站得越高,就有越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阿桂垂下长睫,指尖悄悄拨弄着袖口,没有应声。

方喻同盯着她的前额,再次说道:“阿姐可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阿桂听得一怔,却摇了摇头,沉默无声。

方喻同眸色深深,俯身从车座底下的小箱子里起出一叠信来,“阿姐又骗我,明明在信里的时候,还要问我许多,怎的当面见到了,反而一声都不问了?”

他如数家珍一般,将一封封信拿出来,摁在阿桂面前。

“这儿问我穿的衣可够,这儿又问我近来睡得可好,这个还问我每日饭量如何,还有这个,问我们何时能再见面……”

他不用看信,竟能说出每一封信上的内容。

阿桂心尖微颤,终于抬起长睫,轻声道:“原来这些信,你都看到了。”

“何止是看。”方喻同又仔细地将那些信叠起,收回小箱子里,“阿姐写的一封封信,我早已倒背如流。”

“那你……”阿桂说了两个字,又收了声。

她要说什么,难不成还去质问他吗?

他是帝王,她不能那样。

“……阿姐是怪我没有给你回信么?”方喻同不必她说完,见她沉默下去,便替她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相处多年的默契,已经能让他一眼就看穿她那些藏在心里的心思。

阿桂抿着唇,垂下眼,无声胜有声的回答了他。

方喻同轻笑出声,拉着阿桂的手说道:“我就知道阿姐还是像从前那般,最是关心我的,你瞧这些是什么?”

他又俯身,将座位底下的另一只楠木金丝小方箱提溜出来。

“阿姐,你打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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