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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买桂花同载酒(209)

他没有问他能不能走,而是直接说他要走。

也不怕圣人会不会降罪,总之今儿是铁了心不会再留在这里。

圣人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 却没有生气。

也许是病中疲累,没气力去发怒,只是淡淡地挑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方喻同垂下脖颈,喉结滚动,半哑着声音道:“我阿姐遇袭,险些出事。”

“你阿姐?”圣人身子前倾,好像对这事更加关心,“是叫阿桂吧?朕记得,沈国公五十大寿的时候,朕在沈国公府见过她。”

方喻同沉默几息,而后道:“……是。”

圣人目光一沉,龙颜不悦,“她怎会遇袭?莫不成是你的仇家?”

提起阿桂,他好像越发有了精神,很是上心。

“臣不知。”方喻同垂下眸子,浮起几分戾色。

“既是这样,你早些回去照顾你阿姐也是人之常事。”圣人倚在龙榻上,轻飘飘的话语说出口,准他离开。

方喻同心中微舒一口气,没想到此事这么顺利。

可圣人很快又说道:“不过,在你离宫之前,还是要先回答了朕的问题。元恺大将军回朝之事,你认为如何?”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

在这儿等着他呢。

若他不同意元恺大将军回朝,那圣人必定不会放他离宫。

今日叫他来侍疾,只是变相软禁,想让他松口罢了。

可若是他身为主战派的领头人物,忽然同意元恺大将军回朝,那便是背叛了这么多日一起坚持奋斗的“战友”们,他们又会如何看他?

方喻同默了默,无奈道:“陛下心中明明已经有了答案。”

圣人目光深深,紧盯着方喻同,“可只有你方大人说出口,有些人才会听,不是么?”

方喻同脸色微变,垂首道:“陛下说笑了,臣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不过是因为臣胆子大,不怕死,所以当了他们的出头鸟罢了。”

圣人面无表情,轻咳一声道:“出头鸟也罢,领头羊也罢,朕不在乎这些。朕在乎的,是你要说的话。”

方喻同垂眸凝着地砖上的吉祥金纹,半晌,哑声道:“臣——恭迎元恺大将军回朝。”

圣人终是满意地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你阿姐在你心中的分量,不低啊。”

为了她,连坚持了这么久的事都可以放弃。

方喻同抬起眼,漆黑瞳眸对上圣人的视线,慢条斯理又清晰可闻地说道:“阿姐在我心中,胜过一切。”

所以,若是失去她,他会疯到一切都不管不顾的。

像是宣誓,又像是警告。

大概是听懂了他的话里有话,圣人又轻笑一声,感叹道:“看到你,朕就想起了朕年轻时候的样子。”

方喻同拱手行礼道:“陛下谬赞,臣不敢。”

不敢像你,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娶不到。

说了这么多话,圣人一时也有些疲累。

该要的答案也都要到了,他挥挥手,眼底倦色难掩,“去吧,快去看看你阿姐。”

“多谢陛下。”

“等等……”圣人忽然又开口叫住了他。

方喻同背脊一僵,回过头道:“不知陛下还有何事?”

“你阿姐遇袭这事,不是小事。”圣人想了想,随后道,“朕将殿前司驻京城北郊的那支虎翼军拨给你,你带着他们彻查这事,务必要将贼匪捉拿归案!”

方喻同愣了片刻,随后再次行礼道:“多谢陛下隆恩。”

这恩,的确挺隆的。

就这么一个臣子的家眷遇袭,就要调动殿前司的人去查。

这么兴师动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后或是哪位诰命夫人出事了呢。

走出寝殿,方喻同勾了勾唇角,浮起一抹讥笑。

回望一眼那高高悬挂起来的牌匾,龙飞凤舞写着——寡欲静心。

对阿桂这么关心?

谁知道这糟老头子,寡的什么欲,安的什么心。

……

刘家。

方喻同总算赶来,他步履匆匆走到阿桂身后,强自镇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知的颤抖,“阿姐,你有没有事?”

来这里的路上,他越想,便越后怕。

若阿姐真出了事,那他再做任何事还有什么意义?

幸好,她还好生生地站在这儿。

阿桂纤细的身影投在烛火摇曳的影子里。

她转过身,琥珀色的眸子里还有水光,眼眶微红,仿佛是刚哭过。

“我没事,只是淑鹞她、还未醒。”阿桂嗓音嘶哑着,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姜淑鹞,眼底是深深的担忧。

方喻同扫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确认她毫发无伤,才转移视线,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刘定。

“刘兄,当时出事的时候,你在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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