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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买桂花同载酒(198)

所以没必要。

沈青右似是早就猜到了一般,并不意外,也不挫败,只是瞥了方喻同一眼,好像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阿桂淡声道:“小同不是外人,沈大人若是有事就直说吧。”

沈青右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拳,紧绷着身子问道:“阿桂,你要小心。”

阿桂不解地看着他,却等了半晌,也没等来他的下文。

像是不打算再说,或者不敢再说。

阿桂轻轻蹙起眉尖,疑惑地看了一眼方喻同。

方喻同耸耸肩,表示他也不太明白沈青右的意思。

只是很快,他倒了盏新茶,放在沈青右的面前。

这是个好法子。

沈青右望了望阿桂温柔沉静的面庞,仿佛还是于心不忍一般,抬手蘸了蘸茶杯里的茶水,用指尖在桌面上飞快写下两个字,又擦掉。

可是看到那两个字,阿桂和方喻同的面色都是一凛,郑重得不像话。

沈青右微微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阿桂,你可是在恨我们沈国公府,怪我们不管你们一家?”

阿桂没应声,垂下的长睫扑簌几下,肤白莹润的模样似萦绕着淡淡的忧愁。

怨么?

或许在刚知道她的身世是有的,可现在已经不大放在心上了。

浅薄寡淡的亲情她早已见过。

沈青右望着阿桂远山含黛般的眉眼,姝色无双的容貌,忍不住又喃喃道:“阿桂,你和姑姑真的...太像了。”

阿桂抿着唇瓣,没有说话。

方喻同往她碗里放了她最喜欢的鳆鱼,她也只是用筷子尖儿心不在焉地戳着,直到戳得细碎,也没有夹起来。

沈青右又将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她,“就是因为太像了.....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他。”

是他刚刚在桌上写下的那个“他”。

阿桂抬起眸子,长睫微颤,好似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

可沈青右语气平和又压抑,不像是在说谎,“其实,我们沈国公府也是有难言之隐的,你娘她那么好,自小就是我爹捧在手心里宠的妹妹,若不是被逼无奈,他又怎么可能不管她......”

“是不能管,不能管啊!”沈青右仰头闷了一小口酒,神色郁郁,“若是管了,那就是忤逆了他,得罪了他,沈国公府也就彻底完了,你懂么?”

“他喜欢我娘。”阿桂艰难地问出这几个字,仍是有些天方夜谭般。

实在是她从前十几年,都像活在尘埃里,是南国普普通通的万千百姓之一。

她从未想过,她娘会和那高不可攀的圣人,有着这样深深复杂的关系。

沈青右翘了翘嘴角,无可奈何又无比冷静地说道:“何止是喜欢,是求之不得、爱而不得。”

阿桂眸光颤颤,纤细娇嫩的指尖捏着木箸,悄悄泛白。

沈青右还在低声说着,“姑姑逃的时候,我已有十岁,是懂事的年纪,所以我知道的很多。你若还想问我什么,便尽管问我。”

“我娘为何不——”阿桂问到一半,又息了声,好像问不下去。

可沈青右能听明白她的意思。

他沉闷地说道:“我大概能明白姑姑的想法,她向来都是喜欢自由的,不想做那金丝雀,一辈子囚于他身边,还要同许多女人争宠夺名。”

阿桂低声道:“我娘她喜欢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且你爹,我姑父。”沈青右一顿,轻咳一声,“虽我没当他面叫过他姑父,可我心底是一直喊他姑父的。姑父他虽农户出身,可却生得极好,又能说会道,惯会讨姑姑开心。说实话,当年在京城,我也没见过比你爹还好看的,当时我爹甚至还奇道怎的庄稼地里能长出你爹那样好看的人儿来。”

阿桂怔怔地听着,方喻同却在一旁暗自点头。

可能就是因为爹娘都那么好看,所以阿姐才能生得这般好看吧。

沈青右和阿桂一时都陷入沉默,都在回忆当年阿桂爹娘年轻时的样子。

阿桂努力回忆着小时候的爹和娘,她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好看和不好看,她只是觉得爹娘都像闪闪发光的宝石和花瓶。

这时,方喻同忍不住问道:“若是那么喜欢,那他为什么不把人抓回来?”

这话打断了两人的思绪,都忍不住看向他。

沈青右是意味深长的凝视,而阿桂则是讶异又奇怪的神色。

把人抓回来?

小同怎会有这样危险的想法?

阿桂眸色微凛,却听得沈青右已经先她一步说了话。

“强扭的瓜不甜,大概像他那样的,也不屑吧。”

反倒是方喻同不屑地翘了翘嘴角,“那也没有多喜欢罢了。”

“那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木已成舟,又何必呢?”沈青右不赞同地看着方喻同,随即又想到,“或许,也看在我们沈国公府的面子上,没有再追究,放了阿桂爹娘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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