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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运(78)

慕晔是与各司的主宪一并聚至东宫书房的,听着那些个老奸巨滑的官痞们左右推诿,虚饰辞令,却没有几句能够解太子哥哥之忧的真知灼见,不由恼了。

“臣弟愿率军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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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领军出征了。”

双靴甫进厅堂,抖落了两肩雪花,慕晔边接来芳蕴送上的热巾拂面拭手,边道。

捧着家居衣袍迎上前的婉潆错愕。

他回身觎见妻子神色,心弦微紧。这些时日,他知道自己混账了,处处惹她不喜,如今离别在即,后悔却已不及。

“领军出征……要很久么?”她接过他换下的外氅,纤指抚挲过上面的蟒纹,问。

“目前还不能确定要去多少时日。”

“几时走?”

“明日到兵政司领取兵符,再筹备上五日,便要启程了。”

“这么说,只有六七日。”她幽幽道。

“婉潆……”他走过去,拥她入怀。“对不起。”

她乖顺地依偎,摇头,“你身为男儿,保家卫国是你的本分,我怎会怪你?”

“不是为了这个。这些天,我总是无事生事,惹你……”

她仰睐他一眼,“你居然晓得?”

他讪讪一笑,“多谢爱妃不计较。”

她星眸温柔,“不计较不代表我不记着,那些账,我会存起来,到你回来那天一并与你结算。”

他僵直身子,“爱妃须知宽容是美德。”

“纵容却是败德。”

“包容过错是气度。”

“包庇错误却只会助长气焰。”

“……”他失声轻笑,抱起这个慧黠人儿,吻住她刁钻小嘴。离愁别绪,经由她这般有意无意的谐趣应对,散去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上苍专为他而设。

第三章(下)

二月十六,宜远行,宜开拔。

冬末的浓重寒意中,饮尽太子敬的三杯壮行酒,接下虎符帅印,慕晔走了。

婉潆立在送行亲眷中,目送他一身玄色戎装,于万军之前昂首驭缰,行向遥远西疆。

“六弟妹,以后在家里闷了,尽管来找我说话。”太子妃由太子身旁走来,道。

她浅笑应下,那当下,并不认为自己会真正闷了,她过了十几年冷冷清清的日子,岂会因这不到一年的热闹繁华就不习惯了呢?然而,待宫灯高挂,月上中天,听不到由远及近熟愁的跫音,等不到会对她或无赖或蛮横或讨好或痴缠的夜归人,她方知,这世间当真有“寂寞”二字。推开花窗,冷风穿窗而过,首先就将的脸颊打得冰凉,挟裹起窗外的垂帘,缠绕在她指尖间……此时的慕晔,在做什么?

此时的慕晔,正在营帐的灯下,与几名高级将领研究未来的行兵布阵之策,蹙拢的眉峰勾勒着不同以往的杀伐决断,漂亮的豹眸内烁着不容质疑的果毅坚定:身后的万里疆土,是他所珍视的家国,有他所珍爱的爱人与家人,不容任何侵犯。

在慕晔行后的第十日,太后将潆传进顺庆宫,“晔儿这一去一时半会儿不能回来,你就陪着哀家在来宫里住些日子罢。”

太后本是好心,免她一人独居清冷,然而在这宫廷里,又岂是能够自在随意的?单是应付每日里到宫里来请这的各宫嫔妃就已然不是个轻松营生,更莫说此间还有一位同住顺庆宫的邯国公主。

“小心,照奴婢看,太后这么安排,定然有考量的。”这日晚间,在层层叠叠的纱帐后,芳蕴压在她耳边道。

“哦?”她弯唇浅笑。“以你看,这考量是什么?”

“还不是盼着小姐和傅琬公主相处融洽,有一天能够接受她嫁给王爷姑爷,以公主的身分,分个平妻之位不难。太后疼王爷姑爷,不愿伤了感情,自然盼着小姐有一天能够识大体,明大义,主动开口咯。”

“你这丫头,当真是越来越通透了。”她点了点机灵人儿的额心,默认了这个剖析。

“那您打算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她拍拍丫头的粉颊。“去睡罢,这是在宫里,纵然四下无人,也要说话小心,去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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