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芳楼门,花魁闺房,帘外,依然温柔乡,英雄冢,冷蝶儿率众姬,曼妙轻舞。帘内,依然是男人们的世界,除却销魂温柔外的另一方汲营世界。
两个男子,一坐一立,自然,坐者为主,立者为仆。
坐着的男子面色平淡,沉思半晌,道:“姑且不管来者目的何在,那个地方是暴露不得的。你设法将他们引开。”
“属下试过了,但来者仿佛认定了那处,哪怕旁边有杀人放火的,也浑若不闻。”立者道。
“显然,来者不善。”
“属下猜度着会不会与刺杀太子案有所关联?”
“可以试上一试。”
“请少主明示。”
“把我们那只已经喂厌了的那只狼狗推出去罢,你不是早已对他不耐烦了么?”
立者顿时大喜,“好!”转念。“可,若他暴露了,会不会将我们……”
“他并没有见过你我,至于那个无足轻得的据点,若是能将朝廷的目光引了过去,牺牲了又如何?”
“少主说得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属下撤离,内室只剩一人时,黄衣如菊的冷蝶儿飘然而入。
“我的爷,又有人要悲剧收场了么?”
“蝶儿姑娘又要怜悯众生了?”
冷蝶儿掩口娇笑,“小女子哪有恁大的胸怀与志向?大爷您要人半夜死,谁到活到五更天?只是……”
“只是如何?”观她欲言又止,不似平日利落作风,遂问。
“希望您在碰到那位逍遥王妃时,手下留情。她可是蝶儿的救命恩人呐。”
男子微怔。芙蓉如面柳如眉……这一语,冲到了口边,几要脱口而出。这世间,居然真有女子当起得这一句……
“……爷?”
“放心,她也算得上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错待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道,眸底灼光骤生。
第三十四章(下)
两日后,案情突飞猛进。
“今日那家男主人出门之后,小的本想潜进宅内看看有无密道机关,谁想到竟见那家的女主人翻墙到了隔壁,行色颇为诡异。小的跟了上去,这才有所发现……以往,只以为行事者该是男子,竟漏了这一条线,是小的失职了,”
慕晔听罢姚三禀报,“提审。”
历经三日刑讯,有所斩获,又经一番夜以继日的抓捕追缉,慕晔终将案卷递交到了父皇案头。
“朕的邺州府首居然是红叶会余孽?”案卷尚未阅完,天子已然恚然大怒。
“禀父皇,只是一个被收买了的奴才而已。”同行来的太子道。
“究竟是怎样的收买,让一个十年寒窗出人头地的一府之首放着朝廷命官不做,不惜成为邪教爪牙?”
慕晔呈上一份清单,“这是儿臣在府首张猷的暗室内查抄出的金银珠宝清单,其价值应该能与我们皇家的家库一较高低了。”
“……混账!这等真是混账!”天子越发怒不可遏。“老六你做得很好,继续审下去,定要将红叶邪教的残余扫除清净!”
“儿臣遵命。”
拜别父皇,出得御书房之后,行于千步廊下,太子侧觎自家兄弟不见半点轻松欢快之色的凝肃面孔,问:“小六在想什么?”
“太顺利了。”
太子一怔,“什么?”
“这一次的查探,太顺利了。”慕晔眉心紧锁。“当日,小弟派去监督那所宅院的人发现该宅主母行为鬼祟,听闻其与接头人言语中出现‘圣教’字语,遂将二人逮捕归案。审讯之后,二人将府首张猷供出……这一切,未免过于顺利了,纵然动用了诸多刑罚,还是太顺利了。”
“你在怀疑什么?”
“目前还不确准,只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似乎这个府首张猷并非是对方精心布置潜藏下来的一张王牌,而仅仅是枚弃之不用的棋子。”
“你怀疑对方弃卒保车?”
“也许是弃车保帅。”
“张猷可曾招供?”
“招了,按他所说寻去的邪教据点,空无一人。这点倒不算意外。”
太子颔首,“且不管对方目的何在,先将这案子结了,其它事,从长计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