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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宠妃一路躺赢(298)

谢小盈起先还有些朦胧的视力,眼下方恢复正常。她垂首去看宗朔,男人眼底竟然也有一片骇人的青黑,两颊也陷了一些。因宗朔本就轮廓比寻常人深,这样近距离地看着,更觉得他不怒自威,显出三分凶狠意味。

然而,察觉谢小盈的视线,宗朔却是说不出的惭愧,他避开首,语气近乎染了些哀意,“……盈盈,朕害你受此大难,实在对不住你。朕……愧对你与无忧,你怨也好,恨也好,想与朕置气、闹别扭,朕都由得你。从今往后,你若不宽恕朕,朕便以罪人之躯守着你们母女,直到你原谅朕为止。”

谢小盈闻言有些诧异,正想问,但因情绪浮起,她禁不住咳了两声,胸口食管的位置被带得隐隐作痛,谢小盈不由得伸手去捂。宗朔见状一慌,愈加紧张地说:“盈盈,你别动怒。你若不想见朕,朕这便出去。你初醒来,千万要保重身体,荷光,你来侍奉修媛。”

一边说,宗朔一边就要起身离开。

他还记得谢小盈厌他,甚至想用杜婕妤激怒他、赶走他。

但宗朔刚走了几步,却感到一股力量牵绊住了他的袍子。宗朔以为是什么压住了衣角,回过身他才发现,是谢小盈皱着眉头抓着他的衣服,极虚弱地问:“陛下要去哪里?”

宗朔不敢动了,怕自己害得谢小盈要费力。他定在原地,温声解释:“朕就在门口,你先好好用膳,若你愿意,朕再来陪着你。”

谢小盈闹不清楚皇帝这是怎么回事,她手指轻柔用力,把宗朔的袍角往自己的方向拽了一下,“我没有怨恨陛下,陛下坐吧,我先吃口东西,再与陛下说话。”

宗朔闻言果然没再坚持要走,只是到一侧的软榻上坐下来,隔着些距离,谨慎地望着谢小盈,唯恐令她不快。荷光想要给谢小盈喂粥,谢小盈并不用她,自己拿了勺子,缓慢地喝完了一碗熬得烂熟的小米粥。粥中米少汤多,谢小盈入喉时虽有些说不上来的不适,但滑进胃里的感觉倒是不错。米粥暖呼呼的,让人有了久违地饱腹感。

她还活在这世上。

谢小盈的情绪与体力慢慢复苏,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害怕,也想起了自己中毒当晚的痛苦。

这是有人刻意要害她,她尚且是一个成年人都无力自保。倘若这人的毒是下给无忧,要害无忧呢?

谢小盈倏然间胃口尽失,她松手掷了汤匙,银勺柄碰在瓷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宗朔与荷光俱是一惊,荷光抢先劝道:“娘子这就不吃了吗?奴再喂娘子几口吧?”

谢小盈虚弱地摇了摇头,身子向后靠去,静静地闭上了眼。

她还记得那种浑身麻痹、双手失力的感觉,记得腹部那种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

谢小盈的手指不知觉地攥紧被面,宗朔眼尖地发现,几步迈了过去,握着谢小盈的手,紧张地问:“盈盈,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朕再传陈则安过来!”

“不……不是。”谢小盈重新睁眼,对上了宗朔焦虑的视线。这一刻,谢小盈很清楚地知道,她确实怨宗朔,只这股怨,太复杂,也太沉重,掺杂了太多不该存在的东西,才令谢小盈压抑至今,也逃避至今。

但走到今天,连宗朔都已经知道了她的情绪,她又何须再苦苦掩藏?

谢小盈轻声问:“陛下,害我的凶手是谁?”

宗朔呼吸一滞,顷刻间散乱了出去。

他挥了挥手,令殿内侍奉的人都退了下去。

谢小盈目光一刻不离地盯着宗朔,仿佛生怕他不会说实话。宗朔沉吟极久,才开口:“是……皇后。”

殿内遽然安静下来。

谢小盈不敢相信,她既不信皇后人之将死,还能布局害她,更不敢信,皇帝竟会诚实地将这件事告诉她。

良久,谢小盈怔怔地问:“陛下如何查到的?”

宗朔没想过要瞒谢小盈,当下就一五一十将谢小盈昏迷几日里发生的事如数说了出来。因怕谢小盈动怒,宗朔还道:“朕下旨凌迟了宜茹那个贱婢,顾氏做出此等违禁宫规之事,朕也传了密诏,不准皇后葬入帝陵,暂将她的棺椁下葬了妃陵之中。生同衾、死同穴,朕的身边容不下这样的女人……只是魏国公是立国肱骨,朕不忍为内宫事夺他一生疆场搏命之荣,朕暂且卸其军职,放了魏国公世子赴岭南外任,令其十年不得归京。若你心中还有不快,朕就再夺魏国公夫人的诰命,你如果想,朕也可以传其至内宫来,你亲自申饬她,令她代女赔罪。”

谢小盈听得耳边嗡嗡的,却还是脱口道:“不用了,已尽够了。”

她刚刚确实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不管那人是谁,她都要拼死求皇帝给她一个公正。然而皇帝眼下做的,已比谢小盈想要的多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