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都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人儿。”男人点了点女儿吹弹可破的雪琢小颊,“看在娘娘给了你一张如此美美的脸份上,不和娘娘计较了罢?”
脑袋瓜儿摇了又摇,小嘴告状好忙,“幻儿不会啦,娘娘才爱较较,幻儿不会!”
小东西!男人越发的忍俊不禁。
场景三
地点:寝殿人物:父与女,及……看热闹人群
“爹爹,幻儿困困哦。”正午时分,小小人儿吃饱喝足,又在太监宫女陪伴下玩耍一气后,跑进寝殿,对正在暖玉榻上闭目养神的男人道。
“爹爹哄你睡。”男人当即起身,伸臂要将女儿抱进怀里呵哄。
“不是啦~~”小小人儿声娇娇,语甜甜,睫眨眨,瞳转转,“爹爹~~”
难得地,男人面时女儿时犯了迟色,“一定么?”
“爹爹~~”
“……好罢。”男人咳一声,墨眸扫过殿内侍立宫人,“都下去罢,未经传唤,不得进内。”
“爹爹最好最好最好了,幻儿很爱很爱很爱爹爹!”
寝殿外,有两人徐步行来,被太监阻住去路,“太子殿下,阮阳王,请止步。”
“皇上在安歇么?”
“这个……”太监颔首,“皇上口谕,未经传唤,不得进内。”
秋皓然眉梢一动,“谁与皇上在里面?”
“这……”
“是幻儿公主罢?”秋观海问。
“是。”太监鼻观口,口问心。
很默契地,叔侄两人在互觑过后,齐齐举足抬步。
“太子殿下,阮阳王,您二位……”
“皇上只命你等勿入,并不包括本王和太子殿下,是不是?”
“但……”
“放心,这点担承本王还有,罚不到你头上!”秋皓然拨开太监,秋观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排打闼而入。入目来的一切,使两人确信,纵算因此丢掉一年的俸禄还是被发到西北苦寒之地练军行伍,亦无憾矣,须知这等戏码,可不是天天都有眼福观赏得到。
威风八面英雄盖世的皇帝陛下,沿着宽阔殿宇,四肢匍地,爬走正欢。背上,挥臂吆喝“大马”快行的,是他五岁的小公主……
68
巫界里,巫山终年积雪,巫山下俱是花红柳绿,是以,对时光荏苒,身处其内的人不似外界清晰。
我只看得到我的儿子由小小一团向上抽长,再蹒跚学步,零星有语,对着我喊出“娘”……“一年,两年,就如此过去。
这两年里,快到三岁的儿子不见了婴孩时的胖手胖脚,身量比同龄孩子高出大截,腿长臂长,眉隽目清,鼻挺唇薄,活脱脱小小秋长风,照冷蝉儿的话说,是妖孽端倪初现。
这两年里,我和秋长风偶有团聚,但因牵挂儿子,来去匆匆,少有长久停留。
而我,正因有儿子,正因是可将天涯化成咫尺的巫女,与那些“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的闺怨,从来不曾发生联系。
我喜欢上了这样生活。
这年春时,格外鸟语花香,到巫界探望我的管艳带来了外界的消息:秋皓然领军平荡最后一股反军,秋远鹤兵败后生死不明,不知所踪……
我想,秋远鹤那个人,就该有那样的结局罢?他是一个绝对可以问鼎天下的人物,如果对手不是秋长风,或许人生就是完全不同。但若容他好好的生,未免对不起天下苍生?若是单纯的死,就未免不够幽远神秘。那样,最好。
管艳却说,他那样的人,就算没有死在万马军中,也不会容忍自己活下去,没有了权势,他会把最后的残忍用之己身。
残忍用之己身?就如秋长风为留住我,将琴弦刺进胸腔么?
可是,作过如此联想,却让我不解:一个什么都不要只要权势的人,怎么就输给了秋长风那个什么都要握住的人?
“我想,我也误会秋长风了。秋长风并非什么都一定要握住,他分得清主要和次要,他幸运的是,他的主要和次要没有令他作难的加以选择,所以,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我想,他这一辈子惟一不能接受失去的,是你罢?”管艳如是道。
这场鏖战,历时三年,人命殒失难以计数,但我仍要庆牵,管艳并没有拉着秋远鹤走向不归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