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甜吻苦夏(68)

作者: 酒桃 阅读记录

因而恶人自私错误的爱情死亡了,像扑进明火的飞蛾翅膀,残破的碎片化为他鳄鱼的眼泪。

他坚强的支柱随之崩塌,无助地失声痛哭时,梁妈妈也善意地宽慰了曾经心爱的孩子:“是非对错是极端的对立面,有些事情注定是没有办法两全的。

只要错误及时改正,人生还能重新走上正轨——正确的、健康的、真正的爱情,以后总会遇到。”

是这样吗?谈琛在之后无数个梦到梁落安哭泣的夜晚心悸,痛苦地产生怀疑。

那所谓正确,健康,真正的爱情,他或许再无法触及,也无法再赠予什么人。

他的吻是苦的。

他的心动停止在和梁落安错误的、病态的、虚假的爱情里。

“哥,你去哪了。”

谈琛撑着拐回到病房,推开房门,看到妹妹谈欣站在窗边,不大开心地转过头看他,和谈琛相似的内双眼睛因为逆光而昏暗,跛着脚深深浅浅走回病床边,把餐盒打开,一层层摆在桌子上。

谈欣带着点不满抱怨着:“我等你很久了,饭菜都要凉透了。”

“随便走走。”

谈琛缓慢地走过去,把拐靠到墙边,费力地把自己使不上力的伤腿抬到床上。

谈欣走过去,帮忙扶着他的脚踝,小心翼翼地向上抬,摸到谈琛病号服的裤脚,一手潮湿冰凉,边缘还有很不明显的泥水污渍。

谈欣把谈琛的脚放到床面,松开手,有些审视地抬眼看他,问:“医生不让你随便出去。

外面还下着雨,你出去做什么?”“碰巧,一个朋友来这儿做体检,遇了雨没法走,就叫司机送他回家。”

谈琛平静地解释,拿起筷子在掌心里墩齐,夹了一口餐盒里的炒卷心菜,随意地说:“做什么,把你哥哥当犯人审么,没大没小,快一起吃饭了。”

谈欣没理会谈琛的话,直起身子,以略微俯视的角度看谈琛,眼睛显得有些严肃,“普通朋友要司机送就好了,你刚来首都这边不久,哪会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你一直以来好像也不是什么热情待客的人。”

谈琛咀嚼着有些生硬的米饭,淡淡说:“我们认识很多年,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谈欣看了谈琛一会儿,像是意识到什么,表情突然染上一些类似于怨恨的情绪,压抑着声音:“是不是……梁落安?”谈琛放下筷子,似是而非地回答:“你知道的够多,就不用再问哥哥了。”

“不是我知道的多。

是因为除了他,你应该也不会再为了什么其他的人这样了。”

谈欣的手攥成拳头,失去血色的关节撑在床头的柜子上,有些残酷地问谈琛:“那你们现在见面,你送他回家,算什么?他要和你重归于好,要你回梁家,重新做他的哥哥吗?”谈琛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谈欣的声音有些颤抖,情绪瞬间接近崩溃一样,大哭着质问沉默的谈琛:“你回来是不是为了他?为了回到他身边!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从小就跟他在一起,你喜欢他,所以不要我!明明我才是你亲妹妹!”谈琛发觉不对劲,急切地将身体挪到床边,伤腿因为动作幅度较大而再次传来拉伤撕裂的疼痛,但他现在无法在意自己,只是把谈欣拉到自己身前,轻柔缓和地反复告诉她:“不是的,不是的欣欣,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哥哥不会不要你。”

谈欣哭得厉害,但似乎是得到了一些有效的安抚,像是小孩子一样伏在谈琛的腿上,用力抓着谈琛的病号服,眼泪浸湿了一小片。

妹妹怪异激烈的情绪问题,是几年前谈琛把她接回身边之后才发现的,也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说是因为童年时期灰暗的创伤记忆造成的情绪调节障碍,于是总会在某些时刻,针对某些事情,表现出过分的偏执或过激。

病因并不难以理解。

幼年开始寄人篱下,在备受漠视的环境中长大,有时要面对醉酒后暴戾姑父,以及软弱哀伤的姑姑,受伤时得不到应有的照顾,恐惧时得不到应有的保护。

她的腿伤就是被醉酒的姑父用酒瓶刺伤的,很深地伤及了神经和肌肉,所以留下跛足的后遗症。

除此之外,谈欣还有身上一些颜色深浅不一的疤痕,她自尊很强,但不遮盖伤痕,或许是为了警醒谈琛,他未曾参与过的时间,因为他的缺席而遭受的伤痛,都是永远无法消失,难以弥补的亏欠。

谈琛忍着小腿的剧烈疼痛,鬓角冷汗涔涔,手掌温柔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和颤抖的背,像是受伤的头狼安抚幼崽。

很久之后,谈欣的情绪略微平复下来,依旧红着眼,谨慎地向谈琛寻求承诺:“你不会和梁落安回去,就再把我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