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了解您。
您既然决定了为世子爷解开父子恩怨之谜,您肯定会做到的。
我就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又有了什么变故。
可不管是什么变故,我只想告诉夫人,我们真定来的这些人和夫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夫人有个万一,我就是想做程婴,以我和夫人的密切程度,恐怕也是不行的。”
窦昭微微一震。
不行吗?
陈曲水心里却如掀起了千层浪似的。
果然,夫人遇到了攸关生死之事。
他又道:“就算是夫人此刻把我们这些人全都打发回了真定,我们这些无根的浮萍,夫人觉得有谁会维护我们?”
一语点醒梦中人。
在她让陈曲水带着段公义等人进京的时候,真定这些人的命运就和她绑在了一起。
不是她想撇清就能撇清的。
她的确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窦昭目光变得坚毅如山。
陈曲水笑了起来。
窦昭起身,道:“先生,我们去后院的凉亭说话吧。”
那里视野开阔,虽然大家都能看见她和陈曲水,可谁告近他们,也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陈曲水颔首,和窦昭去了凉亭。
春风料峭,窦昭和陈曲水却在凉亭里坐了快一个时辰,之后他们返回了小花厅,继续谈话。
“这么说来,你怀疑辽王?”陈曲水面色灰败,望着窦昭的目光显得有些晦涩。
窦昭微微点头。
陈曲水低下头,半晌未语。
初春的风吹过,玻璃窗外刚刚冒出绿意的枝叶微微颤抖,已有了春的柔顺。
第三百七十五章遣散
陈曲水温声问窦昭:“那您有什么打算?”
窦昭很坚定地道:“我要保住我们这个家!”
陈曲水沉思。
不论是谁,都会如此想。
可大势之下,又有几个人能得偿所愿呢?
他想到了满院痛苦呻吟的男子和至今无法站立行走的庞昆白,想到了滂沱大雨中窦昭和宋墨的对峙,想到宋墨扶着窦昭时流露出的那外人罕见的温暖表情,他的心突然砰砰乱跳,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陈曲水知道,那是希望投身于改变历史的洪流的欲望,一如多年前,当他知道自己仕途无望时,对一展抱负的渴望。
他微微地笑,柔声道:“我走过很多的地方,看过很多的风景,人生在世,不过如此。夫人不必替我担心,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就是了。我虽不才,却也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最后一句话,出自诸葛亮的《出师表》。
窦昭懂了陈曲水的意思。
是啊,她有什么好怕的?
成王败寇!
如果她失败了,定国公府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所以,她只能往前冲。
辽王又怎样?太子又怎样?
与她有什么关系?
在她身陷困境的时候,是素兰和素心护着她,是段公义等人救了她;在她痛苦地纠结着前世和今生之时,是宋墨的执着和热情让她的心重新温暖了起来。
这些人,才是她应该珍惜的,才是她应该守护的,才是她应该拼尽全力保护的!
她要向前走!
古往今来,多少豪杰就死在了犹豫不决上。
她要向前走!
就如她重生以来一直所做的一样。
坚忍不拔地向前走!
和身边这些爱护自己、尊重自己、怜惜自己的人一起。
窦昭扶着自己微凸的腹部,朝着陈曲水淡淡地笑,眼眸却像晨星般快乐地闪烁起来。
明亮璀璨,熠熠耀眼。
那个真定的窦昭,又回来了。
陈曲水起身,退后两步,徐徐地给朝窦昭行礼:“夫人,谨请吩咐。”
窦昭笑了起来。
孤单的人生路上,多一个人陪伴,就会多一份勇气。
她朝着陈曲水做了个“请坐”的手势,道:“我这些日子接手了英国公府的中馈,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照理说,英国公府是百年显贵,像这样世代传承的家族,传承的不仅仅是爵位和财产,还应该有帝王的恩宠和深厚的人脉以及支撑这个家族繁荣昌盛的忠仆。
百余年来,英国公圣眷不断,所以才有了京都人皆尽知的英国公府胡同。
深厚的人脉,过年的时候我已经见识过了——不仅京都的缨簪之家,就是朝中的大臣、驻各地的卫所,都有人给英国公府送年节礼,有些皇亲贵戚的礼还送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