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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389)

京都有名的风月场所、酒馆茶楼,顾玉基本上都去光顾过。

宋墨默默地他唠叨,神色却渐渐凝重。

※※※※※

此刻在千佛寺胡同丝竹已停,赵紫姝陪坐在水榭里。

汪清淮望着正推杯换盏、畅快豪饮的纪咏和魏廷瑜,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对坐在他旁边的何煜笑道:“我不过比你们大五、六岁,却不敢像你们这样痛饮了……可见岁月不饶人啊!”

何煜虽然喝得少,但他酒量浅,早就喝得头重脚轻,闻言呵呵地笑着,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汪清淮在说什么。

赵紫姝就抿了嘴笑,道:“世子爷,您是有比喝酒更要紧的事在心里,心思自然没办法全放在喝酒的事上了。”他沙哑的声音显得很温和,起身用紫砂壶给汪清淮沏了壶茶,“听说您今年不仅接了运河的疏浚,还接了黄河旧道的改造?满京都,有几个能像您这样大手笔的?!我在这里先恭喜您了!”说着,他朝汪清淮拱了拱手,“纪大人是新晋的探花郎,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济宁侯刚刚除服,还不知道稼穑艰难。都是无事一身轻的人,怎比得上世子爷?延安侯府都靠您支撑着。京都的达官显贵提起世子爷,谁人不夸赞一声?就是那顾玉,号称京都小霸王,不也要给世子爷几分颜面吗?我瞧着有阙词倒也应景。”他笑着低声诵道,“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然后指了指汪清淮,又指了指纪咏和魏廷瑜,“正说的是世子爷、纪大人和侯爷。”

汪清淮哈哈大笑。

心中的感慨如被烫斗熨过似的,全都妥妥贴贴的了。

赵紫姝朝着服侍汪清淮的婢女使眼色。

婢女会意,在汪清淮耳边妩媚低笑,汪清淮又是一阵大笑,由那婢女扶着,离开了水榭。

赵紫姝松了口气。

纪咏曾经跟何煜来过一次,魏廷瑜他是第一次见到。何煜和汪清淮却是隔三岔五地会来他这里小坐,而且两人还有些不同。何煜多是朋友相聚,把地方定在这里,只要他服侍茶酒丝竹,其他的,就随来客自己的意思了;汪清淮则每次都是请人来这里玩乐,自己却从不沾惹,只管付银子。说起来,都不是好服侍的主,却又都是撒起银子来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豪客,是他最喜欢的主顾。

见安抚好了汪清淮,他正想转身和何煜说两句话,回头却看见了纪咏俊朗的面孔。

赵紫姝吓了一大跳,忙换上副笑脸喊了声“纪大人”,却看见纪咏朝着他眨了眨眼睛,拽着他的衣袖就朝水榭外面走。

赵紫妹脸色大变。

他虽做艳帜高张,却也不是遇到个人就上c黄滚的,否则他和那些私寮卖皮ròu的有什么区别?又凭什么让那些豪门贵胄捧他?

纪咏“嘘”了一声,在水榭外的太湖石旁站定。

“你要是今晚能把济宁侯留在你屋里过一夜,”他低声道,“明天我让人送三千两银票给你。”

赵紫姝顿时心中砰砰乱跳。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

魏廷瑜是顾玉带来的人,只怕这三千两银子他有命赚没命花!

可如果他不答应,这他纪咏会放过他吗?

像他这种人,有些话听见了也是一种错。

他骇然地望着纪咏,犹豫不决。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湖面,泛起丝丝的银光,倒映在纪咏清澈的眼眸中,让他的目光也如这月色般明亮、清冷,没有一丝的温度。

赵紫姝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样的人,难道仅仅是想让他和济宁侯睡一觉?

他不禁推脱道:“只怕济宁侯不喜欢……”

纪咏咧了嘴笑:“所以才值三千两银子嘛!”

他的牙齿在月光中雪白雪白的,仿佛能噬人一般。

赵紫姝头皮发麻,不由朝水榭里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何煜已经醉倒在了案几旁,只有魏廷瑜一个人目光呆滞地傻坐在那里嘿嘿地笑,一看就知道已经喝糊涂了。

寂静无声的夜里,能听到渠水潺潺流淌的声音。

他该怎么办?

这显然是针对魏廷瑜的一个阴谋。

答应了纪咏,就得罪了顾玉。

拒绝了纪咏,纪咏会放过他吗?

赵紫姝踌躇不前,耳边传来纪咏的冷笑。

还是先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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