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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187)

窦昭半信半疑,道:“我看纪表哥很好啊!”

就是对身边服侍的丫鬟、小厮也很和气,还帮她给崔姨奶奶诊脉。

纪氏却被这样一句话给问倒了。

她期期艾艾了半晌才喃喃地说了句“你以后就知道了”,然后问起崔姨奶奶的身体,把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窦昭越发对纪咏感兴趣。

就在这个时候,高兴兴高采烈地来禀告她:“杜安说,他明天就回京都了。”

杜安是奉王映雪之命回来帮着王家处理留在南洼的家产的。

高兴当时就奇怪了:“王大人如今已是封疆大吏,难道连个帮着管理产业的人也没有?”

“强龙不压地头蛇。”窦昭淡淡地道,“杜安生在真定,长于真定,八岁就到了府里当差,去京都时已是有头有脸的管事了,交际广,人脉宽,由他帮着,定能比别人多卖两文钱。”

高兴最信服窦昭,过了几天派了个机敏的小厮打听,王家那几亩良田果然卖了个极高的价钱。高兴直咋舌:“四小姐真厉害!”又提防着杜安为了帮杜宁向他使坏,每日战战兢兢,生怕闹出什么事来,还好杜安忙得很,偶尔帮杜宁支支招,他有窦昭做靠山,没谁敢明面上和他对着干,那些招术都没什么用,西窦的一切事务依旧井井有条地掌握在他的手里。

窦昭算着杜安也该回去了。

再呆下去,京都只怕没有他立足的地方了。

高兴道:“大小姐,您看我要不要给杜管事送行?”

“送什么行?”窦昭淡淡地道,“他来的时候给我们打招呼了吗?既然他用不着你接风,当然也用不着你送行了!”

高兴连连点头。

窦昭吩咐他:“你给我准备马车,我明天去田庄。”

高兴笑道:“陈先生回来了?”

陈曲水对外的身份是窦昭笔墨铺子里新聘的账房,平日住在田庄,每个月去趟京都,和范文书对账,窦昭因此常去田庄向陈曲水了解京都铺子的情况,实则是向陈曲水请教功课,询问京都发生的事。

“是啊!”窦昭笑着,想起京都的铺子。

范文书虽然没有开笔墨铺子的经验,可他有能力,到京都不过一个月,他就借着窦家的关系把各种关节都走通了,开业三个月,铺子就扭亏为平。

窦昭开铺子原不是为了赚钱,现在铺子的生意做起来了,她也不是小气的人,跟范文书约定,年终如果盈利,他可以分一成。

范文书喜出望外,对铺子里的事更上心了,陈曲水每次去对账,他都热情款待,对陈曲水感兴趣的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帮了陈曲水不少的忙。

不知道这次陈先生又带了什么消息?

窦昭思忖着,去禀了祖母一声,第二天一大早带着素绢、别氏姐妹和几个护院去了田庄。

陈曲水早沏了一壶碧螺春在等她。

窦昭捧着杯汤色碧绿清澈的茶水,忍不住赞了声“好茶”。

陈曲水听着,笑着为她续了一杯茶,道:“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小姐。”

窦昭挑了挑眉。

陈曲水道:“月初,令尊奉旨召对,得了嘉奖。”

不管父亲的为人如何,他的学问却是不错的。

窦昭不以为意。

陈曲水深深地看了窦昭一眼。

到现在为止,他都看不清楚眼前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说她不懂事吧,她却能做出诸如给范文书分成、聘自己为西席等寻常男子都做不出来的事,你说她懂事吧,她却对父亲升迁、家族荣誉这些能提高她身份的事毫不关心。

窦昭问起陈曲水功课来:“我上次看书里写道:圣人之道,去智去巧。智巧不去,难以为常。圣人之所以称为圣人,不就是有着比常人更多的智巧吗?怎么反而说‘智巧不去,难以为常’?”

她跟着宋为民学习琴棋书画,跟着陈曲水学习经史。

陈曲水知道窦昭这是不想再谈论父亲的事,自然从善如流,笑道:“圣人只需要谨修所事,待命于天即可,若是以机智和巧诈而失其要,则难以持续天道……”他细细地给窦昭讲着什么是以法制国。

窦昭支肘听着,兴致勃勃地和陈曲水讨论:“这倒有趣!它和我们管理内宅是一个道理——府里有惯例,万事只要遵循惯例,就不会出什么大错,可偏偏有人仗着小聪明想自行其事,坏了规矩,结果上行下效,整个府里的风气都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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