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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146)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祖母听了呵呵直笑,欣然请他们一起用斋饭,“……也没有别人,不嫌弃的话就一起用午膳吧?”

海棠笑着去传话。

窦政昌几个笑嘻嘻地拥了进来,给祖母行礼,和窦昭打招呼,七嘴八舌地谢谢祖母的赐饭,厢房里你未说完我开口,热闹得像集市。

窦昭就问窦启俊:“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大慈寺?”

这里可是庵堂。

窦启俊笑道:“我们去大方寺看了日出的,想着大慈寺的斋饭好吃,就准备在这里蹭顿饭,谁知道您们也在这里。”

大慈寺受窦家供奉,虽然男女有别,但窦家的子弟路过,无论如何也会赠一席斋饭的。

窦昭哈哈地笑:“可见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窦启泰称功道:“要不是我催你们早点回来,怎么可能遇得上四姑姑。”

窦德昌就朝着邬善挤眼。

邬善却一改往日在窦昭面前的聒噪,沉默地退了一步,好像要把自己湮没在人群中似的。

窦昭愕然,随即心里又隐隐有几分明白。

邬善此时还是少年心性,敦厚纯善,那天猝不及防之下不假思索地挑明了庞寄修的意图,到底对她不利,觉得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再见她,不免心中羞愧,有些不敢面对。

清楚了邬善的心思,窦昭开始有些不安。

认真地说起来,这件事与邬善没有任何关系。是她,想赶走庞寄修,又想让邬善死心,才做下这一箭双雕之事……

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邬善,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念头一起,窦昭不由打量起邬善来。

只见他穿了件竹叶青的杭绸直裰,乌黑的头发用根湘妃竹做的簪子绾着,腰间玄色的宫绦上挂了玉通体润白的玉佩,人比去年长高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原本清秀的面庞少了孩童的稚气,多了少年的锐利,像早春的小树苗,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枝叶舒展,长大了。

窦昭不禁十分感慨。

而邬善见窦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禁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么多人站在窦昭的面前,她还能注意到自己。喜的是他做出了那样的事窦昭还愿意理睬自己。

也许,事情并不想他想象的那样严重……

邬善思忖着,就想上前和窦昭说几句话,谁知道还没有等他开口,窦昭已笑着喊他:“邬四哥,原来十一哥他们是去你家打秋风了!”

大方寺在新乐县。

邬善顿时激动起来。

窦家三太爷去世的时候,他曾在大方寺求了枚平安符送给窦昭。

“没有,没有。”他有些语无伦次地道,“没有去打秋风,倒是我,天天住在六婶婶家里,六婶婶给我安排的吃穿用度都一如十一哥和十二哥……”

窦德昌听了哈哈地笑,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倒承认我是你的十二哥了!”

邬善脸涨得通红。

他比窦德昌大三个月。

除非是跟着窦昭排行,否则怎么也轮不到他喊窦德昌做“哥哥”。

窦启泰不明所以,凑过来急急地追问道:“邬四舅为什么脸红?这又是什么典故?”

邬善不怕别人笑话,但怕窦明知道了嫌弃自己轻佻。

他急得直跳脚,口不择言地嚷道:“窦十二,你要是敢乱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把你的事说出来……”

“喂,喂,喂!”这下轮到窦德昌着急了,“小人长戚戚,君子坦荡荡……”

“这与君子、小人有什么关系?”窦政昌茫然地望着胞弟,奇道,“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没有!”邬善和窦德昌不约而同的齐声道,“没有什么事瞒着你们。”

窦政昌不相信。

祖母哈哈大笑。

这些孩子如早起初升的太阳,充满了生气,让人看着就觉得精神抖擞。

窦德昌、邬善只会让她觉得有趣。

“好了,好了,”她笑着吩咐红姑摆箸,“时候不早了,你们再不坐下来,斋菜就凉了。”

窦德昌、邬善大眼瞪小眼地并肩坐了,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吃不言,寝不语。

窦、邬两家的孩子幼承庭训,午膳在只听到轻轻的碰瓷声中结束。

红姑带着海棠、秋葵沏了大慈寺自炒的茶叶进来给大家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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