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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权宦强娶后(61)

二十七原是个苦出身,祖上犯了罪被没入了贱籍,她打从记事起便在有权有势的太监府中当差。

十余年来,她被转了几手,日子过得颠沛流离,爹娘也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大半载前,谢无扫清东厂的时候,她正在东厂郑督主府里做事。郑督主府里与她年龄相当的姑娘还有很多,他每每来了兴致就爱磋磨她们。谢无杀进去的时候,她就恰在郑督主床上生不如死。

郑督主的被谢无一枚银针贯穿了两边的太阳穴,鲜血滋出来,染红床帐。她当时吓得不行,又见西厂督主进了门来,只当自己也要没命了。

可谢无只看了她一眼就转身出了门。不多时,又有宦官进来,给她送了干净的衣裳。

她被带到谢府,提心吊胆地等了几日,等着这位谢督主如那位郑督主一样逼她侍奉。最后却只等来了阿井,阿井问她会些什么,诗词歌赋、端茶倒水都算。

她想了想说,她会跳舞。之后,府中跳舞的事便归了她。后来又来了个善西域舞的二十八,与她各干各的。

入府这大半年,谢无都没碰过她。偶有闲情逸致时,他会叫她过去舞上一曲,但也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她丰衣足食,赏钱得的也不少。

对身在贱籍的人来说,寻到这样的主家三生有幸。

所以二十七怕极了谢无会死。若他死了,她们这一府的人不知又会被分到何处,不知又会过怎样的日子。

可这份担忧虽是真的,话说出来却不中听。立在门边的孙旭听得紧皱起眉,上前说她:“你可真会说话!盼着点好行不行?咱们督主必有天佑!”

息玫忙打圆场:“都是忧心督主罢了,孙公公……”

话没说完,月门处人影一晃,孙旭一记眼风扫去,忽地愣住。

是他差苏蘅儿去喊的人,但他没指望温疏眉真肯过来。

与阿井对望一眼,二人都不自觉地摒了息,迎上前去。

温疏眉这般一路赶来,初时心乱如麻,现下多少也冷静了三分。见了他们,她屈膝福了福:“督主如何了?好端端的,怎么伤了?”

口吻算得从容,却到底是关切,便让人松了口气。

——在孙旭差苏蘅儿去聆泉斋的时候,阿井直担心温疏眉听说这个消息,便想离开谢府。

孙旭沉了沉息:“前些日子我们听闻蓝砂教教主入了京,昨夜便去追查。不料中了埋伏,督主被毒箭所伤,现下的情形还说不好。”

毒箭?

温疏眉忙问:“是什么毒?可解得了?”

“江湖上的东西,说不准。”孙旭摇头,视线扫了眼这满院的人,又跟她说,“姑娘借一步说话。”

说着他看了眼苏蘅儿手里的伞,苏蘅儿会意,将伞交给他,让他为温疏眉打着。自己跑了几步,也躲到廊下去了。

温疏眉随着他出了院门,又多走出几步,孙旭见四下无人了才停住脚,手往怀中一摸,摸出一枚信封:“督主让我把这个给你。”

“这什么?”温疏眉边接边问。

孙旭沉叹一声:“督主觉得这关难过,昏迷之前交待说,若他醒不过来,让我安置好你。喏——”他的手指在信封上敲了敲,“这是他事先备下的,里头有房契、田庄,还有商铺,我打开看了一眼,都在江南。哦,还有个假籍,应是与那边的衙门也打点妥了。我今晚便可安排人送你离京。”

孙旭说完,便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这些话确是督主吩咐的,东西也都是督主准备的,可他觉得先说出来比真等到他醒不过来之时再说更好。

督主对温氏,关心则乱。

他不知他二人近来发生了什么,却看得出督主这些日子的心绪不宁。

温疏眉手里拿着信封,呼吸莫名有些不畅。滞了半晌,她讷讷地将信封里的东西抽出来看了眼,很厚的一沓。

她忽而不敢细看,心里起了一种逃避的心思,好似接了这些东西就像收了他的“遗物”,是不好的征兆。

她于是将信封一把掖回了孙旭手中:“他什么意思。”语中含着三分抵触。

“姑娘,我只是按吩咐办事。”孙旭低眉顺眼,“督主的吩咐,我只管转达;督主备下的东西,我只管依他所言寻出来交给姑娘。姑娘要追问我别的,我便不清楚了。”

他语气轻悠,嗓音阴柔,温疏眉不知为何忽而听得烦躁,倏尔转身,折回院中。

她走得极快,阿井扯着哈欠,忽觉耳边风声一过,定睛间她已迈进门槛。

“哎,温姑娘……”阿井连忙喊她,孙旭跟着踱进来,抬手示意他闭嘴。

阿井满目诧异:“不是不让人进?!”

“你懂不懂事。”孙旭紧皱着眉,一巴掌拍在阿井头上,“我看督主早晚一掌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