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陵上柏(62)

一群人破门而入，将他们围住，为首的笑了笑，“朝廷的人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天香门的毒都奈何不了，折了我们这么多人，行啊，不过，就派两个人来，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们了。”

张凌袖面色如常，“确实没料到这儿是你们的驻点，疏忽了。”

“这位小哥，你还挺实诚。”

“撒谎无益，逞一时口头之快，你们又不会放过我们。“

“知道就好。”

一番乱战，两人渐渐被逼到墙角，张凌袖一身白衣几乎被血染透，大口大口喘着气，勉强站稳，却依旧护在孙思身前。

“阿袖，让我来吧……”

张凌袖摇了摇头，“我恐怕也护不住你，但我死之前，不能让你受伤，但请如愿。”

一剑朝张凌袖心口袭来，孙思皱了皱眉，双手自袖中取药两把，按下张凌袖的头撒了出去，瞬间一片哀嚎，孙思趁机拉了张凌袖闪过人群，狂奔而去。

重新找了个地方躲下，孙思深吸一口气，有条不紊地给张凌袖内服外敷，止血包扎。

张凌袖有些诧异，“阿思你居然还留着一手。”

孙思手上顿了顿，叹了口气，“千金谷严禁弟子以毒伤人，这次，恐怕没法跟谷主交代了。”

张凌袖笑了笑，“你怎么比我还守规矩啊，现在这处境，你可能没机会跟谷主交代了。”

“也是。”

“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的，你走吧，我替你挡一会儿。”

孙思迅速摇了摇头。

“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没意义。”

“我一个人走就有意义了？”

张凌袖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想来你也不会答应。我听到脚步声了，虽然没什么用，但是，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我听着。”

孙思抬头看了张凌袖一眼，微微一笑，“你挺好看的。”

张凌袖也笑了笑，“那你就多看两眼吧，大概看不了多久了。”

几乎逼到门边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一时寂静，张凌袖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一双双腿背对着自己挡在眼前，似乎被什么吸引了注意。他小心翼翼将门拉开一些，人群之外站着一少年，一身浅淡映照着月色，头发半束，显得有些随意，抱着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一众盗匪。

“居然还有增援，一个人，来送死么？”

少年打了个呵欠，“真是不喜欢你们这些夜猫子。”他四顾了一圈，“折了不少人啊，好像并没有你说的那么轻松。”

“哼。”在首领一声冷哼中，少年一个轻巧地腾空后跃，落到了院中的假山上。

“偷袭？江湖规矩懂不懂？”

首领扔掉手上的毒筒，冷笑了笑，“跟盗匪讲规矩？”

少年扬了扬眉稍，“还算有自知之明。”

话音未落，人群迅速散开，将他围了起来。

“阿思，你躲好，别出来。”张凌袖将孙思往后推了推，开门，飞身到了少年身边，横剑护住他后背，“他们不好对付，你小心点。”

少年松了口气，“道长你这么久不出声我以为我来晚了。”

一句话之间，盗匪们已经蜂拥而上，寒光闪动，剑影缭乱。孙思紧张地注视着战局，原本随着张凌袖移动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少年吸引。玉色长剑在他腕间纵横翻飞，叠影重重，似百花盛放，身形灵动，游刃有余，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不过半刻，院中哀鸣一片，少年悠然收了剑，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张凌袖，一掌内力推入，半晌，终于皱起眉头来，扭头看了眼孙思的方向，“思哥，别看热闹了，这个我解决不了。”

孙思三步并两步跑过来的时候张凌袖已经晕过去了，他略略检查了下他的伤势，做了些应急处理，“这里不行，得带他回客栈。”

少年点了点头，“你抱他。”

“啊？”

“他胸前伤重，背着的话会压住伤口的。”

孙思看了张凌袖一眼，又看看少年，少年扬了扬手上的剑，“我得负责你们的安全。”

“这儿怎么办？”

“通知府衙就好，没有能动弹的，不用管。”

孙思又看了张凌袖一眼，微微握了下拳，将他抱了起来，比想象里要轻很多。张凌袖的头从臂弯间滑落，轻轻晃动着，少年顺手扶了扶，让他靠在了孙思怀中。心跳声在脑海里不断放大，孙思怔怔看着怀里苍白失色的人，忧虑之下那一星半点的异样心情不可琢磨。

少年微微眯着眼，唇角扬起一丝洞察的笑意，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瞳孔一收，一掌将孙思推了出去。刚刚还躺倒在地哀嚎的一群人突然安静下来，木然扭动着伤及筋骨的手脚起身，齐刷刷抬手，袖箭似雨，席卷而来。闪避不及亦无暇出剑，少年挥动剑鞘迎了上去，一阵叮铃哐当，袖箭几乎在一瞬间被全部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