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陵上柏(170)
天已经黑了,沈临回头看了眼屋里眨着眼睛的柳长烟,和着酒劲,感觉一阵头疼。
“这是合欢酒,用了北州独有的绿合欢,略有助兴之效……”
“不用了。”
门“嘭”地一声关上了,接待人端着酒边走边小声嘀咕着,“今儿都喝了那么多了,确实不差这一壶。”
沈临站在门边,一时不想动。
“沈郎?”
他抵着门,气声道,“能饶了我么……”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起来,径直上了床,然后滚到一旁,背对着她躺下,拉过被子盖上,一气呵成。柳长烟抿着嘴笑了笑,探身越过他,挑灭了灯火。
月色入户,光线幽微。
她离他不远不近,安分守己,呼吸慢慢拉长,似乎要睡着了,可他心头煎熬并未减轻毫分,反倒添了不忿。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轻手轻脚翻了个身,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你……我……”
“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聊聊吧。”
“聊什么?”
“柳下惠。”她声调上扬,不知是讽是誉,“君子坐怀不乱,真是不俗。”
他死死盯着她,她却一脸安然,伸手在他胸口写了两个字,戏谑一笑,“不过对于沈郎来说,都是了无意趣,当是容易。”
无名业火上头,沈临一把攥住她的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扣在了自己胸前,“我只是个俗人,有没有意趣和会不会做是两码事。”
柳长烟微微挣扎了一下,他下意识勒得更紧了些,可思绪混乱,满脑浆糊,一时僵持,进退两难。
她看了他半晌,垂下眼帘小小声说了句,“热……”
他眸光晃动,手试探着移到了她衣带上,慢慢,慢慢,绕在了指间。
“长烟……”
“嘘,别乱叫。”
喘息,热气,汗水,血液,脉搏,心跳。
“啊!”
“对不起……”
“你到底是要……”
“对不起。”
“那么多书都白看了……”
“不是,我怕弄疼你,对不起。”
“那你……”
“对不起。”
一箭穿心,万箭齐发,风起浪涌,百鬼夜行。
……
一夜无梦,恢复意识已是日上三竿,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突然手脚冰凉起来,右臂被枕着几乎失去了知觉,但胸、腰、腹、大腿、小腿、脚尖,每一寸都能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沈临屏住呼吸慢慢睁开眼,嘴唇、鼻子、睫毛、眉峰,稍稍低头,脖颈、锁骨、……,吻痕斑驳,瞬间窒息。
柳长烟动了动,半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闭上,往他怀里钻了钻,贴得更近了些。线香一点一点燃着,攒起半寸长的烟灰,一下子断开,跌入香炉里。柳长烟骤然睁大眼睛,四目相对,“唰”一下坐了起来。
沈临看着她的后背——惨不忍睹——捂上了脸。
柳长烟绞了绞手,在床上搜寻了半天,只发现沈临的一件深衣,她扯过来披在身上,跳下了床,脚下一软,跪倒在地,正好坐在一堆凌乱的衣服里。
沈临听着外面的动静,忍不住笑了一声,又敲了自己脑门一下。
疯了。
☆、想你
“沈少,饭菜都备好了,饭后要派人来接你去主厅么?”
“不用了,我想歇一歇,晚上再来吧。”
接待人悄悄瞥了眼他脖子上遮不住的抓痕,抿嘴笑了笑,“小的知道了,沈少好好休息。”
天气晴好,饭菜摆在院子里,两个人低着头默默吃饭,女孩子一碗米扒拉半天不见少一颗,男孩子则心无旁骛地一直往嘴里喂。
“沈郎……”
沈临手抖了一下,规规矩矩地放下碗筷,正襟危坐,慢慢抬眸看了她一眼。
柳长烟如常笑着,音色绵绵,“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想去山顶看看。”
沈临点了点头,“好。”
两人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山顶爬,柳长烟走在前面,沈临落后两个台阶,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前面的人突然停了停,撑着腰短促地叹了口气。沈临指尖抽搐,快走两步绕到了她身前,“我背你。”然后不管对方乐不乐意,直接将她薅上背,提着气,一步两个台阶大踏步冲了上去。及到山顶,将柳长烟放下来,沈临几乎去了半条命,靠着树大口大口喘着气。柳长烟看着满山葱郁,悠悠伸了个懒腰。
时间在此打了个转,放慢脚步又突然远去。
“老九,你看,后面果然还有别的场子,看样子倒像个戏院。”
沈临缓过劲儿来,看了眼半山腰占地颇广的建筑,主厅后延伸出一片不大的区域,八面楼台围着一个天井,楼台高耸,天井深陷,似曾相识的即视感透露着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