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陵上柏(107)

她放下筷子看了他一眼，“世子怎么了，大婚在即，有些焦虑么？”

“不是……”

她将他的手从衣袖里拉出来，指尖搭在了他腕上，神色微有疑惑，“世子的心跳……”

“我没事。”他反手抓住她的手，心底挣扎，迟迟不愿松开。

柳长烟别开视线，若有若无地笑了笑，“能让世子如此在意的，想必是段羡煞旁人的好姻缘了。”

肖衍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这样若无其事地跟她说话，他短促地叹了口气，叫了声，“上酒！”

烈酒入喉，穿肠灼心。他灌得太猛，顷刻间便去了两坛，她知道他藏着心事，本没有拦着的打算，可终究看不过，从他嘴边将酒夺了下来。

他眸光缱绻地看着她，痴痴一笑，“我想你了。”

柳长烟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去给世子讨壶醒酒茶。”

刚走了两步，小臂一紧，瞬间被人拉进怀里，他抱得十分用力，伏在她耳边，反反复复念叨着，“我想你了，灵怡，这些年我实在太想你了。”

“世子……”

“别叫我世子。”

“肖衍……”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你醉了。”

“我没有。灵怡，你实在太狠心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么？你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呢？”

“肖衍哥哥……”她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抬手环抱住了他，哽咽一声，将头埋在了他胸前，低声喃喃道，“不然我又能怎样呢？”

他抱得更紧了些，“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一早便该明白，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你了。”他偏过头吻在她鬓角，她却骤然松手躲了开。

“灵怡……”

柳长烟不着痕迹地擦了下眼泪，掰开了他的手，“肖衍，你是要娶亲的人了，当知自重，以后少喝些酒吧。”

“我就知道你不会想见我娶亲的……”他的视线无意中落在她脖颈上，缠得密密匝匝的细布惹人在意，他伸手碰了碰，“你又受伤了么？”

她眼神晃动了一下，“不是……”

“让我看一眼。”

“肖衍哥哥……”

来不及阻止，他已经将细布解开了，白皙的皮肤上齿痕尤深，分外扎眼。

“肖衍哥哥，这只是……”

“谁？沈临么？”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眼中闪烁瞬间击溃了他防线，他咬牙默了默，指节因为用力咔咔作响。

“肖衍……”

他对着齿痕一口咬了下去。

“肖衍，别，疼……”她的挣扎惹得他气血翻涌，他攥着她肩膀，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她，“疼？你跟我说疼？那他呢！”

“肖……”

他托住她后脑勺吻了上去。女孩子显然没有经验，对他的攻城略地毫无招架之力，短促地喘着气，两手无处安放，挣扎了没一会儿便本能地抱住了他，心中欢喜几乎让他丧失神志，他沿着她的脖颈一寸寸吻下去……

柳长烟脑中“咯噔”一声，猛然用力推开了他，“世子你喝多了。”她慌乱地拢了拢衣领，夺路而逃。

肖衍神色恍惚地站了许久，笑了一声，眼中阴郁一闪而过。

你是我的。

☆、不甘

失魂落魄地回到昭影司，柳长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桃树下，抬头，翠绿的叶子在阳光下微微晃动，许愿的红绸被风吹到脸上，沾湿了。

突然感知到一点视线，她不着痕迹地拭了眼泪，回头，沈临站在门边，静静看着她，她如常笑了笑，唤了声，“老九。”

信步走近。

“好久不见，有想我么？”

“没有。”

“骗人，你这不是听到动静就出来了么？”

“自己院子里有动静正常人都会出来看一眼吧。”

“在干什么？”

“画画。”

“我可以看看么？”

“不可以。”

“小气。”

柳长烟自顾自进了门，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咕隆咕隆灌下去了。沈临也跟着进了屋，覆了一沓纸在未完成的大漠孤烟图上。

“有事么？”

“没有，陪你待一会儿啊，你接着画，不用管我。”

她顺手从架上抽了本书坐下了，他便也没有多言，转头开始重画。

时间一寸一寸过去，光移影动，身后安安静静，可一幅山水图却越画越糟，沈临竖起耳朵听了半晌，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柳长烟端坐桌前，认认真真翻着书，“怎么，饿了？”

“你为什么要在我这儿看书？”

“我打扰到你了么？”

“书借你，你回去看吧。”

“我的《千金方》呢？”

沈临瞥了眼自己的床头又迅速将目光收了回来，“不是不思进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