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谭(62)

“为何古楼里会有煞血，你与煞做了何种交易？”陆渊冷声问道。

“没什么不可说的，反正我的仇也得报了，你知道么槐氏一族断子绝孙啦，哈哈哈……”那厉鬼怨毒的喊着。

此刻陆渊才开始注意到她的模样，双眼以白练覆着，眼瞳处一直在不断而又缓慢地渗着血，双手上也缠绕着白练，她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没有其他支撑，腰部以下一片空荡荡。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煞，只是有一日有个小姑娘发现了我，她说她能帮我摆脱符咒只要我答应她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造血池……她给了我血，融进这血池里，其他的也不需要我去做。”

“你杀了……”

“没错，我杀人无数。不过为了能源源不断有人让我来杀，不让人发现，我杀得都是无家无室之人，死了都不会有人发现！很快血池里白骨成了堆，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就为了等这一天，老天爷还是有眼的，还是让我等到了！哈哈哈……”

“那个小姑娘长什么样子？”

那女鬼唇色苍白，嘴角轻扯，笑道：“你看看我这个样子，像是能看见她长相么？”

“你若不知那她呢？”

“她？她能知道什么？”厉鬼将小鬼拉进怀里。

“娘~我害怕。”小鬼怯声道。

陆渊将小鬼拿到手中，冷声道：“我的耐性向来不足，你最好不要试探我。”

厉鬼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匍匐在地上，急道：“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冥府，判官陆渊。”

厉鬼停止了匍匐认命般道：“我真未见过那个姑娘，我只知道她说话的声音极轻极冷。阿宝她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把她还给我，她会害怕的。”

这时幽罗站在一旁道：“你这个厉鬼不要在我们面前装可怜了，像你这样的人前装弱人后凶残的厉鬼我们不知见过多少，所以你最好赶紧交代，不然我把你的什么阿宝拿去油锅里一遍一遍翻炸。”

那厉鬼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颤抖着肩膀道：“你们不要伤害阿宝，她已经很可怜了。我说了我的大仇已报，已没什么怨念又何必骗你，我这副样子又是这样一副身子，我怎么能看见呢？阿宝她……她是个傻子，她又知道什么呢？”

幽罗听后抿了抿嘴，也不管厉鬼怎么说只道：“哼，罪孽滔天，油炸都是轻的了。”

“罪孽滔天，”厉鬼冷笑了一声，而后道，“有谁愿意罪孽滔天呢？两百年前我本是正经一品大将军的嫡女，在一次灯会游湖时遇见了槐安，他风流潇洒举止翩翩很难不让人倾心，那时我才十六岁，青春少好的年纪，又是独女，仗着胆子大，想做什么父母又皆依着我，就这样哪怕是一个区区小小开典当铺的商户之子，父母最终也拗不过我，同意将我嫁了过去。我带着十里红妆，丰厚的嫁妆入了槐家。

一开始也不是不甜蜜，也不是不幸福，举案齐眉，扶枝颉花，我弹琴他画画，也切切实实做了十几年恩爱夫妻，十几年呐……我以为……我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

可谁知我连生了三个女儿后，公婆便越来越瞧不惯我，各种旁敲侧击让我给槐安纳妾，我不是不愿意啊，是他……是他假模假式地跟我讲这一辈子只我一个，女儿也很好，不在乎儿子的，我傻傻地信了，你们知道么，他说这辈子只我一人时我觉得哪怕为他去死，我也是甘愿的，后来我又怀孕了，我每日都去上香祈福，祈求肚子里这个能是个儿子。

可有一日我忘了带平日都要戴的他送的发簪，回去时竟看到他带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跪在公婆前……他说那个女人叫小月，肚子里定是个儿子，可公婆虽然想让我给槐安纳妾，可真的出了这事他们又怕了，毕竟我是将军嫡女，纳妾是可以，但是如此纳妾他们怕我告与父亲。

我让他们把小月留了下来，并让她住进了本来我打算与槐安共住的小楼里，没过几个月她便生了，生了个儿子，他们高兴坏了，那个孩子满月之日，我的阿宝还未足月却也出世了，可惜是个女儿，所有人都在欢庆他儿子的满月宴，有谁会在意我们的阿宝还未足月就出生了呢？

我在槐家越来越像个隐形人，就这样过了三年。

日积月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着我不快活，别人也不要好过。我想要毒死他们，用最毒的毒酒，毒得他们七窍流血，浑身乌黑腐烂发臭，我不要再做个好人，哈哈哈……可是他们却将我与刚会唤爹娘的阿宝锁进了小楼中，砍断了我的双腿，挖瞎了我的眼睛，让我无法去见我的父亲，他们好狠好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