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谭(47)

“不，不会的。”

话音刚落，突然一根羽箭横穿了陆渊的胸口，鲜血晕红了白衣。

陆渊回头，却是那日所见的凤凰燧儿，只见她浑身显现不正常的乌黑，她似乎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射出了这一箭，射完后，颓然的倒地。

陆渊连忙上前，抱住了她：“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燧儿却闭上了眼睛，再无任何回应。

最后的最后，陆渊发现还有一只小凤凰，那只小凤凰不在其中。

陆渊心略一动，回到谷口，扔下了一把火，烈火瞬间燃了整个炎谷。

“凤凰一族灭绝，这下再没什么可以制约煞了。”幽罗望着那冲天的火光，伤感道。

“是啊，再没有了。”

陆渊转身，抬手拔出羽箭，紧紧握在手中。

陆渊整整昏迷了半月，才醒转过来，胸口的箭伤在缓慢的恢复，最终留下了深红的疤痕，无法除去。

“这根箭的威力太大了吧，竟然能让你昏迷半月之久，而且伤口竟不可恢复。”幽罗拿着羽箭不可思议道。

陆渊拿过羽箭，将箭头拆下，放入怀中，而后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幽罗见陆渊醒来后情绪一直不对，也不敢逆着他，低眉顺耳的退了下去，拉着叶欢，让他带着自己去街上酒楼里买酒喝。

等房间里空无一人时，陆渊轻轻抚了抚胸口，柔声道：“不要怕，这里安全。”

幽暗的房间里，隐隐能听见小孩呜咽的泣声。

☆、第三十二章 登基

诺大的皇宫内，皇帝寝宫中，榻下跪了一片太医、宫女、太监……太子站在床侧，皇后握着皇帝的手。

“陆侯，到了么？”荣羲望着皇后，无力道。

“快了，快了……”皇后轻声哄道，“你不要闭上眼睛，我们再等等。”

荣羲笑了笑，抬手抚了抚皇后的脸颊，触手皆是湿润，“苒儿近日总是哭呢，自从嫁给我后，苒儿便没有以前开心了……回想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便是你。”

皇后抹了眼泪，柔声道：“你是对不起我，我不顾父亲反对，舍了自由嫁与你为妻，当你的皇后。在这皇宫中，日夜忧心，琪儿从小未在膝下长大，你又在这阴谋诡谲的朝堂上步履维艰，我明明那样一个性子，在这宫中，却被磨得冷情冷性……所以，你不能离开我，你得好起来，你得补偿我，你答应我的，要陪我再看这山川湖泊，你说你还有好多没看过呢？琪儿长大了，我们好不容易有时间了，你就不陪陪我么？”皇后越说越有些激动，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对不起……”荣羲轻声道，“下辈子我补偿你。”

“我不要下辈子，我只要这辈子，这辈子你对不起我，下辈子我不要你了。”

“也好。”荣羲释然地笑着。

“如果下辈子你还想和我在一起，那你答应我，不要再做皇帝了好不好。”皇后软声道。

“好。”

“那下辈子我来找你，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到时候我就骑着小红马，然后停在你的身边，问你一句，‘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荣羲笑了笑，面色渐渐红润起来，像是好了一般。

“这是我们的暗号，你得记得。”

“一定记得。”

陆渊来到寝宫中。

皇帝吩咐所有人都退下，包括皇后太子，屋内仅余陆侯一人。

陆侯跪在床侧。

皇帝招了招手，陆渊便起身近到床边。

“我与你相识也有十余年了，这江山也是你帮忙打下的，我很感激你。”荣羲缓缓喘着气道。

陆渊欲开口说话。

荣羲摇了摇头，“我时间不多了。北境一战，你心中应该也知晓，我之所以那么做也是为了为太子铺路，我不得不为之，可是经海凉州一案后，我明白你无意于这江山社稷，我不知太子前世与你有何种渊源，我只求，只求你能护着他，能护着荣朝。”

“陛下放心。”

荣羲渐渐闭上了眼睛，呼出最后一口气道：“我这一辈子，对不起之人甚多……”

陆渊看着躺在床上的皇帝，仔细算算他才四十岁不到的年纪，明明贵为一国之君，明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一生兢兢业业，为国为民。可到了了，却银发铺床，形销骨立。

判官会如何记笔呢，对不起之人甚多，对得起的人又有何其多呢？

荣朝一代明君薨了，享年三十九岁，谥号荣武帝，武帝在位期间，拓疆土，攘外族，平内乱，安天下，一生丰功伟绩，史书记载却也只是寥寥数语。

荣琪成为了荣朝的新君，登基那日，万民欢贺，他们相信并期待着新一任的君主能带来长久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