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马甲谁怕谁啊(100)

双生阵破除时，司幽看得分明，那处还残留着聚灵阵的痕迹，聚灵是高阶阵法，由两种凝魄阵法叠加，威力更甚。

司幽先前之所以历经数百年未曾忆起点滴，是因为顾音本就是一缕残魄，所携带的记忆极少，彼时她已灵魄俱碎，即便施展凝魄阵法亦无法将破碎的灵魄重新聚集，更别谈恢复记忆了。而聚灵阵与凝魄阵不一样，其威力足以将破碎不堪的灵魄重新唤醒齐聚。

只是，聚灵阵法神界中知之甚少，司幽若不是在灵族典籍中看过，今日大抵也是不识的。传闻祁晓是阵法大家，三界中无人能出其右，由他教与紫衿聚灵阵，倒也不奇怪。

但司幽不明白的是，紫衿以子归引诱周子弈和她入双生阵，又施以聚灵阵法，意欲何为？难不成是好心让自己恢复记忆？还是说，另有图谋……

紫衿对祁晓极为忠心，她所为大多是祁晓授意，若是祁晓的话，那他所求为何呢？司幽兀的想起千年前，祁晓那神色痛苦的模样，她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微光，下一瞬，人已消失无踪。

北境灵脉旧址之上。

原本毁坏的灵脉不知何故，竟生生被夷为平地，与之相连一道绵长沟壑，自上而下，一如宫殿坍塌的颓势，司幽赶至神界时，所见便是这番景象。

她在灵仰台前，半跪着以指尖触地，灵力缓缓释放，直入大地深处，她闭上眼，辅以神识探查。灵力所过之处毫无异常，甚至连一丝生气也未见，仿佛数百年间了无生机。

司幽睁开眼，轻吐出一口浊气，神情几分肃穆，看来，祁晓所求，果然是为了司岚。千年前她耗尽七成灵力，将司岚灵魄永封于灵脉之下，此封印术法不可逆，难以解除，一旦她身死，四散的灵力会被封印术法吸收，全然掩盖了司岚的气息，更是使得此术法固若金汤，无法破除。

想要救出司岚，唯一的办法，便是让施术者撤去灵力。若司幽记忆尚存，那此法根本不可行。但她彼时仅余一缕残魄，又失去了所有记忆，紫衿刻意诱其入双生阵，以聚灵加持，强行凝聚司幽灵魄，灵魄凝聚完好之际，会本能地收回属于自身的灵力，那个时候，封印术法的灵力便会被收回，而司岚自然也能从封印中脱身。

只是千年前，司岚本已是将死之人，即便离了封印，他的灵魄也难以维系，恐怕，现下就算自己并未前去问罪，祁晓也应是头疼得很。况且，在神界眼中，北境王司幽，早已随北境的覆灭一同逝去了，自己又何故惹人生疑呢……

思及此，司幽摇了摇头，终是不欲再与祁晓对峙，转而离开了神界。

而她离去后，一处阴暗角落里，一道人影自废墟中闪过，许是施了瞬移术法，下一刻人已消失不见。那人兜兜转转，入了一方结界，行过冗长的回廊后，至殿门前站定，他向候在此处的仙侍道：“余隐求见族长，烦请通传。”

仙侍依言入了殿内，片刻后复又返回，恭敬道：“族长有令，请入殿。”余隐颔首，算是谢过。

主位上，周珉安然端坐。

余隐躬身行礼，道：“我遵族长令，前去北境旧址探查，不过其突发的异象确是毫无源头，此行并未探查出异象因何而生。但我于北境旧址，见到了本已逝去的北境王，司幽。想来，北境异象或许与她有关。”

周珉神色郑重，“司幽千年前已身死，此事是我亲眼所见。你确定你在北境旧址见到的人是司幽？”

“是。”

周珉眼底骤然深邃，似是在思虑些什么，良久，他道：“余隐，你以族中追踪术，去寻得弈儿的下落，务必不能让他察觉，若是发现他与司幽仍有纠葛，立即来报。”

“族长是怀疑三殿下与北境王……”主位上气势渐凛，余隐兀的住了声，改口道：“是，遵族长令。”

*

司幽自神界离开后，便返回了银疆。周子弈先前所言不虚，裴氏一族很有可能谪居银疆之内，只是他们藏身之处隐秘，神识探查大抵是无用的。裴氏一族与明犀因她被贬下界，她现下记忆既已恢复，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虽说裴氏一族尚留有北境印信，但他们毕竟是妖，司幽即便能传递消息至印信，恐怕也难以等到回复，只得另觅他法。司幽寻了处荒无人烟之地，双眸轻阖，指尖相缠，缔结出几道繁复印记，试图以北境秘术，将灵力传递至除羌芜外，银疆的每个角落。

若是裴氏一族当真身处银疆，见此灵力必然不会陌生，只消他们稍加回应，司幽便能知晓他们的藏身之处。

远方，某座雪山上，一女子如往常那般，正施法维护结界。虚空中乍现一道精纯灵力，惹得她抬首相看。这一看，她竟似被骇住般，神色极为复杂，她抬手掩面，霎时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