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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界线(49)

也许风间要报复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他的存在本身对人而言就有压力。

数学课,老师出了两道题,点人上黑板去做。夏树把头埋得极低,却不幸还是被逮个正着。走到了黑板跟前,听见身后有人小声起哄“易风间、易风间”,z昨天因夏树和赵玫的对决而暂告一段落的八卦风波又呈星火燎原之势抬头了。

女生用三根手指捏着粉笔,手心里却冒出黏黏的汗。

老师停顿几秒后,点了黎静颖的名字。台下混合着“切”、“嘁”和“没劲”泛起最后一点议论的涟漪。

(三)

第二节课间,做完广播cao后,夏树拿着英语书去办公室背课文,走到门前时看见背书的人已经从办公室里排到门外,沿着走廊一直延伸到教学楼之间的透明甬道,都在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加深记忆,只有队尾的黎静颖在东张西望。

黎静颖也看见了夏树,于是朝她无声地招了招手。

两人并肩靠着金属栏杆站在一起后,有几秒的沉默。

夏树无意识地翻翻手中的英语书,实际并没有看进内容。黎静颖之前的队伍又前移了一点,但她却没动。

自然而然出现的队伍中间的断点,使黎静颖和夏树的位置变得有点微妙。

“呐,准备说什么?”黎静颖看出夏树欲言又止,于是率先开了口,“……好行在犹豫什么的样子。”

“当然是谢谢咯。”夏树阖上书。

黎静颖笑一笑:“谢的是昨天还是今天的事?”

“昨天的事,昨天已经谢过了。谢谢你数学课上帮忙解围。”

“你大可不必道谢,因为我并不是为了你才举手的。”静颖微侧过头,“是为了阿司。如果我不举手他一定会举手,而我,不想他也被卷进这种流言蜚语的漩涡。阿司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

“我知道。”

黎静颖抿着嘴唇,望向甬道落地玻璃窗外的阴霾天空,厚重的云层在那块画布上淤积凝滞,像涂抹不开的颜料。

“你不知道。”她摇摇头,“夏树,你并不知道阿司对于我来说有多么重要。被最亲的亲人们当做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的替代品,可是我不能责备他们,因为我爱他们——这种左右为难的伤心,即使是单亲家庭的夏树你也没有体会过。但是幸好啊,我还有阿司。”

有这样一个人。和我相识在懂事之前,了解关于我的好的坏的喜的忧的一切,虽然他有点粗枝大叶,也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经常像个耍宝的傻瓜,但至少他始终在我身边。

他在我身边,对我开朗地笑一笑,就算再寂寞、再难过,我也能因自己并非孤单一人而释怀。

他只要笑笑,一切都能变好。

就像在梅雨季节渴望阳光。他的笑,和阳光一样。

我想,十年,几十年后,在无论多远的未来,他还是一样,单纯乐观,像傻瓜一样开心,不必受任何困扰,能以这样轻松的心态带给身边的人快乐和希望。

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妄想,但不管是对神明祈祷,还是在现实中努力,我总还是得做点什么。

哪怕他已经不太在乎我,已经喜欢了别人,我还是想做点什么。

“我不是圣人,爱屋及乌这种事我做不到,你以这种身份出现,我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喜欢你、真心和你做朋友。所以夏树你不必感谢我,我对你伸出援手、勉强自己与你和睦相处、做出力所能及的努力化解你和他人的矛盾,不是出于善良,不是出于正义感,只是为了阿司。”黎静颖的视线从远处收回,再次移向夏树,“这么说,是希望你别对你我之间的‘友谊’抱太大期望,期望越大就会越失落。如果你已经对我这样的人放下了防备,那真的很对不起。”

“你忘了我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不过谢谢你对我这么坦诚。说实话我理解你对阿司的依恋,但是我无法违心地说自己赞成你的做法。”

“欸?”

“陷害我、冤枉我、说我的坏话、揭我的痛处、使小心计挑拨离间……你的智力又不差,随便做点什么都很容易达到目的的吧。为什么偏要顺着他的心意对我好?这种自相矛盾的付出,明明只会让自己越来越难过。我有时候在想,有的人活得异常辛苦只是因为迁就纵容太多。任性一点反而更真更直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变现出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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