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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号花坊(112)

作者: 张瑜喻 阅读记录

  后来水仙倒是知道了,确实是一样的。

  一个月之后,姑娘的戒心稍微放下了一些,春姨就把孩子抱走了,拿孩子做筹码,让姑娘去勾栏院干活。

  姑娘百般不情愿,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哪怕不是自己想要的,也还是舍不得。

  再后来,姑娘被租到了勾栏院,孩子则是被卖到了地下会所——那是个男孩。

  不过她想,孩子的生父应该也不会去认这么个孩子吧?说不定以后这孩子还会出现在他的闯(二声)上。想想也是很讽刺。

  水仙有种报复的快感。

  鸢萝全程沉默,甚至从来没和这姑娘搭过话。水仙也问过,为什么阻止她,却不帮那姑娘:

  “来都来了,还能跑多远?”

  她这样说道。

  后来水仙想,大概是自己没能跑掉,给鸢萝惹麻烦了吧。

  果然,两年之后,在沈景冰的闯(二声)上,他摸着她的腰说:“你知道吗,你鸢萝姐姐这里有一整排的烟花烫呢,很好看。”

  他一边钦略着她,一边在她耳边说:“都是因为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呀。要不要,也给你烫上一排?”

  可笑她瞪着天真的大眼睛,目视前方,像一匹要比赛的母马一样的姿势,问他:“烟花烫是什么?”

  他很耐心地抽身,去衣物里翻出一根没开封的雪茄,然后摁住她的后背,雪茄在后背上轻轻滑过,然后又着重摁了几个点,身后响起沈景冰磁性的声音:

  “烟花烫,就是把这支雪茄点燃,然后一下一下地烫在你的皮肤上。”

  沈景冰戳一下,她就抖一下。沈景冰很满意她的颤抖,搬起她的脸,很认真地说:

  “不乖的孩子,就要被烫哦~”

  那张脸上,还挂着优雅的笑,用最迷人的声音说着最危险的话。

  后来还是沈景遇自己炫耀,她才知道,原来那一排的烫伤,并不是沈景冰的杰作,沈景遇才是更可怕的人。

  因为更底层,所以更敢做。

  所以啊,她认命了。

  二

  水仙就站在春姨的门外,听着她被打。

  一墙只隔,两个女人,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哭的未必难过,笑的却也不开心。

  直到春姨那号丧式的哭声开始减弱,水仙才带着复仇的快感迈步离开。

  上楼,开门。

  月光如水撒在屋内,窗外高悬的是皎皎明月。

  今儿是十五,月亮圆着呢。

  可是月亮是圆了,人却散落四方。九十六号一片平静,可又有多少人因为九十六号家破人亡呢?

  记得是五年前,来了一个姑娘,也是春姨骗进来的。

  她印象很深刻。那姑娘是被卖到勾栏院,半路跑出来的。

  她很同情,可最终也没告诉姑娘,九十六号是个什么地方。

  欠的房费打了很多欠条,姑娘接了四个家教,两份兼职,还在花坊当值,却始终跟不上飞涨的债务。

  半年之后,被关在了小阁楼里。

  水仙是舞女,睡觉都在白天,那几天里,每天她睡得最香的时候,总能被阁楼里的惨叫惊醒。

  大概是在指甲里插针吧,或者是扎舌头。水仙想。

  她是见过沈景遇怎么对付自己的货物的,那姑娘品相不错,应该不至于被抽鞭子。

  可惜她想错了,那姑娘是个把真洁看得比命还重的,泼水,扎针,卸关节。。。。。。一样一样来过,居然死活不肯点头。

  半个月之后,那姑娘还是没答应,最后被送到监狱里去了,铐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是碎布片了。

  据说沈景遇因此拿到了不少钱——因为《债务法案》。

  “比卖给穷酸货做婆姨赚得多。”沈景遇说。

  这样的事情多的很,春姨带回来的人基本都是靠骗回来,而沈景遇则是直接让爪牙去街上盯梢,抓那些孤苦无依、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女孩,或者是去孤儿院、福利院领养或者买孩子。

  五年前还有一个离家出走的少年,家里没什么背景,只是普通的花匠家庭,所以误打误撞跑到了九十六号应聘。

  结果一阵迷香,直接套了麻袋,捆了就进了地下会所。

  沈景遇是这么说的:“男人就是女人的敌人,我是在帮你们消灭敌人。”

  水仙沉浸在回忆之中,眼睛直直地盯着三号床位,直到腰上环上了一只大手,那只大手温润自然地向下滑着。

  不用说,是沈景遇。

  “先生回来了。”她说着,不由在心底感叹了一下自己最近太爱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