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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266)

  “不疼么。”纪荷蹙眉, 看一眼他的手指。

  “有技巧的。”他立在她面前,单手插兜, 一手捏着剩半截的烟身,眸光微垂, 对她笑。

  纪荷拎着包带,轻盈站立, 视线从他笑眸慢慢往下落,这过程极其自然, 像正常的社交礼仪,但不正常在他们本不该用上“社交”这词。

  转身, 率先往车边走。

  他始终保持落后一步的距离,同她一起到达车边。

  夜色更加朦胧,星光黯淡。

  纪荷问, “你现在住哪?”

  不等他答,又说, “江南平层的密码没变。你东西都在那里。”

  言下之意,你可以住那边。

  身后男人笑了,轻地仿佛是她错觉, 过了两秒,喉腔才似被酒意润过有些沙地喃,“好……我过去看看。”

  无限妥协。

  简直不像他。

  纪荷强颜欢笑, “江倾,本来要找个地方坐下和你聊,现在想想不必,你可能刚回来,不知道两个孩子多黏人,我这三年基本没有多余社交,所以今晚也没怎么喝酒,因为不胜酒力了。”

  “纪荷……”他嗓音沙哑,千言万语,对着她背影也只是两个字。

  纪荷让他不必自责,“家国自古两难全。你反而瘦了,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江倾颤声笑,“比以前瘦很多。”

  “骨架小,其实身上很多肉。”纪荷拿自己调侃。

  还有什么比归来分居,更简单明了的分手方式?

  其他程序都多余。

  两人站在车边。

  从远处看,一对璧人般的形象。

  江倾个子挺拔,高度也是她无法比拟。

  今晚不穿高跟鞋,她几乎得与他仰视。

  但这短暂且匆忙的一晚,他总是迁就她,垂着眸,微微看她。

  和此时差不多。

  纪荷转身,背对光,使得她面目不够清晰。

  而他的表情却在一颗地灯的照射范围内。

  英挺五官,棱角分明的轮廓。

  他瞳仁是漆黑色,默默无声看人时,深邃柔情。

  纪荷心痛,望着他眼睛,却发笑,“离婚吧。”

  震耳发聩。

  又似乎举重若轻。

  什么都没有,随夜风、随上方喷泉突然跃起的动静,转瞬消散。

  江倾偏转脸庞,在看一颗树,也可能是旁边某辆离开的车。

  侧颜,精致到不像活物。

  “你想……”他笑了,转回,如她所愿,“我可以。”

  纪荷点头,欣慰笑,“好。”

  江倾又问,“这三年过得好吗?”

  她明确回,“不好。”带笑地、那种发颤腔调。

  江倾于是低头,许久没抬上来,这样纪荷就看不清他的表情,剩声音发哑,“哪里不好……”

  终究不甘心啊,要问她一个仔细。

  向他诉诉苦,向他抱怨,或者怒骂哭打,都可以。

  但纪荷摇摇头,径自笑言。

  “两个孩子你看到了,念念活泼,无肉不欢,脾气比较急,可能像你,一有事情不满足可以打滚哭的那种。”

  江倾抬起头,看着她眼。

  纪荷看得清清楚楚。

  他眸底有泪光。

  强颜欢笑,“我是这种形象吗。”

  “差不多。一个比喻,反正脾气犟。”说完念念说年年,“儿子比较害羞,但比念念懂事,每次吃饭,一个让我不住夸,一个让我崩溃、想拿拖鞋打人。”

  说到此处,忍俊不禁。

  她看着这男人,做最后告别,“你好好和他们相处,想见他们就打电话,我让他们等你,或者送去你那边。至于怎么分,现在太小了……”

  “不用分……”江倾哑声笑,“都是你的……包括其他。”

  “凤凰城的房子,我把钱凑齐了还是还你。你走前给我的江氏股份,我原封不动留在江南平层,你回去就能看到。”

  江倾站着,无声,任她处置。

  纪荷点点头,“就这样吧,空下来把手续办了。”

  扶车门要进去时,忽然想起有重要话题没谈,于是背对他,颤笑问,“还没问你,怎么一点消息没有?三年。”

  是不是很危险?

  没有夫妻情分,孩子也是他们间的纽带,稍加关心,是礼仪常识。

  江倾没回话。

  很长、很空的一段只剩虫鸣嘶叫的窒息般气氛。

  纪荷笑了笑,有苦涩的液体从眼眶滑进嘴角,她无所谓了,抠车门,打算离开。

  不知道怎么回事,抠了半天车子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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