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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2)

  上了车,老蔡他们坐在后一辆,她的车在前面,载了一车器材,用同事的话说她虽然是女士但开车极猛,可可西里的春天冻土开始融化倒处是泥地,一不小心就惹大,麻烦,可纪荷就奇怪了,自己被这么嫌弃一路过来她也没陷车啊……顶多坐里面的乘客叫苦连天。

  唇角弯起,瞟了眼后视镜紧跟自己的白色汉兰达,忽然眸光一跳,她塞入蓝牙耳机,问,“怎么回事儿,你们后面是有一辆吉普吗?”

  老蔡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微打开了车窗向后确认,“……跟了咱们好像有十公里了。”

  完了。

  纪荷心里有个声音跳出来。

  同时老蔡的声音也一扬,“是白天黑金矿上的那辆车!”

  纪荷当下提了速,对耳机里临危不乱组织:“小DV在你那儿,你们保护好,我带着这堆暂时不要紧的玩意引开对方。”

  “纪荷!”老蔡一声惊叫。

  他是此行的导演,原本只单纯的采访保护藏羚羊牺牲的达瓦县长,在回程途中却发现两道深及男人小腿的车辙,在无人区异常瞩目,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什么,于是往前追了一百米赫然就撞进盗采金矿的大本营。

  纪荷是团队中唯一女性,仗着人娇艺胆大,混进大本营以游客身份拍下了内部人员及景象,接着一行人若无其事离开,没想到开了几十公里出来发现被对方跟踪上了。

  这些盗采份子可想而知的无法无天,老蔡心惊胆战,“你不要冲动!大家在一起绝对比分开好!”

  纪荷直接一打方向盘,在夜晚倏然降下的零下度温度中,喘出白气,“谁都不要停,一直往外扎!”

  她显然没好运气,方向一转时,后方吉普就发了疯的朝她来。

  紧接着,枪声破空。

  老蔡魂不附体,忙联系正在路上来的格尔木警方,并让她和对方保持沟通。

  纪荷摸出无线电,淡定的转到对方频道。

  “是纪荷吗?”格尔木的警方,操地竟然不是青海口音的普通话,而是有点熟悉的某地乡音。

  “我是。”她微怔后,镇静报坐标信息。

  “坚持十五分钟。”对方言简意赅。

  之后是长久的寂静。

  紧急关头一旦安静时间就会被拉的特别长。

  可可西里的路面十分颠簸,尤其夜晚冻土再次凝结,有白色的冰面泛着银光,受扰的小动物不断跳跃,不是后方枪声连连,也算一副美好画卷。

  纪荷闭了眼又迅速睁开,踩油门的那只脚已经麻木,但不能松,她忽然问,“你是南江人?”

  对方也在行进,声音吵杂,依稀可闻,“是。”可能觉得大难当头聊天是一种安抚方式,对方沉默几秒后,接着问,“你也南江人?”

  “不是。”纪荷看着前方,思绪一下飞得很远,“我母亲在南江工作。住过两年。”

  “你口音和南江很像。”

  “是啊。我很喜欢那个地方,算第二故乡。”话音落,纪荷耳边的车窗就炸裂了。子弹从侧方打来,打碎了她的后视镜和左右两边车窗。贯穿。

  “坚持!我们马上到,不要停!”警方听到动静,焦急喊话。

  “老乡……”纪荷微顿,行走在外,她有一套五分钟就和陌生人建立友好关系的能力,此时叫了对方老乡,对方没有拒绝,她笑了笑,“帮个忙,带句话回南江。”

  “你说!”男人声音粗粝的,已然愤怒。枪声不绝于耳。

  可可西里,美丽的夜晚,罪恶的堂而皇之。

  纪荷牢牢地把着方向盘往一片泛荧光的湖面开去,她在打赌,春末冰面恰如其分,等她冲过去,刚好碎裂,截住追兵……不过,也很有可能是她陷车,成为别人的瓮中鳖……

  说什么?

  说江……

  那个人的名字一冒出来,纪荷就清醒了,然后对来自第二故乡的老乡,半开玩笑回复,“一片冰心在玉壶——”

  对方愣了。

  大概想不到危急关头,会有人有心思开玩笑。

  接着是车辆翻滚,在高原冻壤上剧烈碰撞的声音,“纪荷——”再叫她名字,全然失去了动静……

  ……

  青海格尔木人民医院。

  下午两时许。

  这个季节,格尔木已有不少鲜甜水果供应,一帮电视人边拿网络审片,边吃着瓜子水果儿,气氛很不严肃。

  当说到北京307公交灵异事件时,床上假寐的纪荷终于忍不住,掀开被面,两条腿轻悄悄地挂下床沿,然后集体往裤管内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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