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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黛(56)

柳黛一挑眉,“夫人要你与他多亲近?”

“对呀。”郑彤没瞧出柳黛的兴致,仍自顾自说道,“不知为什么,我娘偏就是喜欢他,一见面就同我说闻人羽这好那好的,除了一张脸勉强能看,我倒是没瞧出他半点好来。”

“还知道一张脸能看,可见你是仔细琢磨过他了,是什么时候?夜深不睡时,还是春花开便时呀?”

“哎呀!你居然敢笑话我!”郑彤娇嗔地推一把柳黛,没控制好力道,一下把柳黛推得撞在廊柱上,又好一通赔罪。

柳黛装出个忍痛模样,嘴上却忍不住问:“苏长青与闻人羽,你到底中意哪一个?”

“我——”郑彤被她问得呆在原地,嘴唇微张,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她活了十七年,任是脑袋里思绪再放纵,也从没有与这种问题沾过边。

“噢……原来两个都喜欢。”柳黛捂着嘴笑个不停,“那也无妨,到时候等你做了掌门,自然要左拥右抱,恐怕还不止这两个,三个四个也要得。”

“你……我……你好没羞!”

这可是头一回,郑彤被人说得羞红脸,她又急又气,却拿柳黛没办法,她晓得柳黛是个纸做的人,轻轻一捏就要碎,换陈怀安她早已经一巴掌打过去,但柳黛……她只能红着脸瞪她,瞪得她笑够了,说够了,再来拉她的手,“好啦……女儿家志在四方,儿女情长说着玩罢了,要说苏长青与闻人羽我是一个都看不上,还是做姐妹好玩。”

“说的是呢,吃完饭我带你去后山抓吉吉鸟去。”

“吉吉鸟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是陈怀安起的名字,这鸟叫起来唧唧唧,又小又灵敏,小时候我们就拿抓鸟练轻功。”

两个人笑笑闹闹往庭院深处走去,郑彤已然忘了方才的忧愁,又开始上下蹦跶,活活一只山间奔跑的大兔子。

夏日午后,阳光照得天地一片雪白。

闻人羽酒后微醺,躺在苏长青的床上摇着扇子犯瞌睡。

他看苏长青喝着那三文钱一两的茶叶,忍不住旧事重提,“你说你,放着京城的富贵日子不过,非要赖在这荒山野岭上吃苦受累,给郑云涛当跑腿的,你这究竟是何苦?”

苏长青今日略饮两杯,口中艰涩,如今茶水润嗓方觉头脑清明,对于闻人羽回回要问的事,他照旧是敷衍,“京城本就与我无关,况九华山乃中原六大派之首,并非你口中所说‘荒山野岭’,且郑云涛既是我授业恩师,也是你师父。”

“就会跟我顶真。”闻人羽张开手臂仰,躺得四仰八叉,全然不是贵公子做派,“今日随小师妹一道过来的那个李姑娘,你知道底细?”

“怎么?”苏长青放下茶杯,皱眉看向闻人羽,“你认识?”

“不认识。”

闻人羽一把折扇打开又合拢,手上绕一圈复又打开,露出梅花扇面,上书“踏雪寻梅”四字,他长叹一声,闭上眼似乎要睡。

隔了许久,等苏长青的茶都要凉透,才等到闻人羽开口说:“我与这位李姑娘,仿佛在哪里见过,细想起来却没了印象。”

苏长青只当他风流病又犯,见着漂亮姑娘便都觉着似曾相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柳黛生着这样一张脸,此生只怕注定不会太平。

连他都替柳黛发愁。

闻人羽却说:“我见过她,对,我见过她!”

他猛然坐起身,惊梦一般瞪着苏长青。

第30章 九华山30 “我的狗,当然只有我打得……

九华山 30

“三月初五, 侍郎府,是她!”

一声惊呼,闻人羽脸上先是欣喜, 后是凝重,犹如算命人参破天机,悲喜交叠。

而苏长青显然还未参透, 弄不明白这位旧友为何两眼放光,口中唱念, 似菩提坐化。

闻人羽激动地跳起来,两步便跨到苏长青身边, 一双手撑住桌面,身子前倾, 一双眼死死锁住苏长青,“你不记得了?三月初五夜里, 侍郎府失窃,丢了到手的《十三梦华》。”

“这个我自然记得。”

“就是她!当夜与我交手的就是她!我记得那双眼睛, 记得那背影、那身形,我记得……”他脑中混乱,那夜与飞贼交手的画面一帧又一帧往上涌, 这一副还未看清,下一张就已经被一只大手拍到眼前, 简直应接不暇。

闻人羽转过身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来回踱步,一时抱头一时敲扇,焦灼亢奋溢于言表, “我与她交手,十招之后我就知道赢不了,不过是想拖时间等东厂的后援, 但她身子虽小,力道却半分不弱,挽花似的三刀从天而降,要不是我避得快,恐怕如今已没机会与你对谈。但她留给我背上那一刀已经足够狠,害得我足足两个月没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