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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黛(140)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他甩甩头,企图把满脑袋想要上前抱一抱她的妄念都甩到窗外。

太阳还未落进后山,苏长青便匆匆出现,满面肃然地告知柳黛,“我来时还未见雁惊风出门,但千鹤楼上门送信,想必是闵千娇主动相邀。”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方才的愁绪瞬间被抛诸脑后,柳黛站起身来,提起刀就要走,路过金小王爷身边时还不忘抬腿踹他脚后跟,“还愣着做什么?去见你那老相好去。”

金小王爷忙不迭跟上柳黛,还不忘挥着手解释说:“可不是什么老相好,不过雁公子诚心邀请,小王才去略坐一坐罢了。”

“邀请?”柳黛侧过脸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真正“坏”的人却未回过神来,愣愣点头说:“不错,不过是谈谈生意。”顺带吹吹牛皮。

柳黛却说:“你们倒是比京城花样多。”

金小王爷被她说得满头雾水,还想开口追问,却听她叠声催促,“走快点儿,务必赶在雁惊风之前。”

他纳闷,哪有人太阳还未落山就去喝花酒,千鹤楼那晚香浮动的门都还未开呢。

一回头,那苏长青仍旧一张石像一般的脸孔,俊俏是俊俏,只可惜木呆呆,不够生动,再好看他也起不了兴致。

否则师兄师妹一并收了,也是美事一桩。

想想便笑得眯起眼来,仿佛不是要去,而是刚从晚香浮动出来,志得意满,无酒也醉。

说话间三人已到晚香浮动门口。

金小王爷原跟在柳黛身后,忽然被柳黛一把抓住左肩往前一推,推得他险些迎面撞在门框上,好在门口那龟公扶他一把,勉强稳住身形。

那龟公与他熟悉的很,当即堆满了笑,套着近乎,不过是想得几分碎银子。

“哟,金爷今儿赶早,可把我们春儿姑娘等久了,这就叫她下来招呼。”

金小王爷素来阔绰,这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扔给龟公,口中却不甚满意,“什么春儿,爷今儿是来见千娇的,千娇呢?叫她出来。”

龟公眉头一皱,满脸苦相,“那可真不巧,金爷,千娇姑娘今儿挂牌子了,怕是不便,您看春儿若不成,晚娇也行呀,晚娇比千娇年纪还小两岁,模样也是顶顶的好……”

金小王爷端出个蛮横模样,领着身后两大横人,不管不顾就要往闵千娇的屋子里冲,“别的都不要,爷今儿就要见闵千娇。”

龟公想拦又不敢伸手,只晓得哎哟哎哟地求饶,“爷,您饶了小的吧,今儿千娇姑娘可真是不方便,爷,金爷,您可不能硬闯呐……”

正走到闵千娇那屋门前,金小王爷抬脚要踹,正想着在柳黛面前显示自己贵人威风,忽而听门内一道女声,可算得上千娇百媚,婉转多情,“这吵吵嚷嚷的,奴家原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金爷来了,怎的也不差人来打个招呼,奴家也要亲自下楼去迎。”

一个梳丫鬟髻的小姑娘拉开门,扑面而来的脂粉气打了头阵,闻得人心也浮,梦也美,从胸腔到鼻尖都被说不出的甜和腻占据,只想着她那口唇上的脂粉究竟能甜成什么滋味。

闵千娇原背对房门,面镜梳妆,直到金小王爷跨过门槛,这才回过头,起身相迎。

她窈窕轻盈,双目狭长,微微上挑,不怒不嗔已足够勾人。

更有她神态高洁自傲不卑不亢,却又落到这等地界,便足够让人唱一句“出淤泥而不染”,这座上宾既爱她美貌,又爱她高洁,自然显得不与寻常妓女嫖客一般低速下贱。

“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贵人们前后脚的要来,昨儿却是冷冷清清不见个人影。”

闵千娇抬手示意,龟公与小丫鬟无声无息退了出去,顺带合上门,留个清净。

雁门城地处偏远,千鹤楼倘若放在京城也算不上什么繁华处。

闵千娇这屋子更谈不上精致,只不过被打理得别有新致,桌上摆件不少是从雁楼出来,西域、江南、辽东,该有都有,风格不一,摆在一处显得不伦不类。

闵千娇转身倒茶,招呼三人落座。

“金爷还带着新人来,这两位公子,不知雁郎认不得认得?”

金小王爷泰然自如,柳黛面前他战战兢兢,但应付一个闵千娇却是绰绰有余,“眼下不认得,再等半个时辰也要认得的。”

“这话有理,奴家敬金爷一杯。”她为金小王爷柔柔递上一杯茶,那蹲下0身子的弧度,那一垂首的娇羞,拿捏得将将好,连柳黛这个假男人站在一旁,见了也要动心。

然则她动心的,是她头上发髻,层层叠叠,如凤临渊,不知是何等巧手才能编出如此繁杂秀美的发髻,也不知她手刀一落,这发髻还能不能保存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