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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黛(117)

柳黛的调戏变成无疾而终,她哼哼两声,伸长手搭上苏长青后背,他顺势将她背上后背,继续在山野间奔走。

山中宁静,只有鸟鸣鸡叫,偶尔响在耳边。

苏长青的背宽阔坚实,倒让她想起从前在柳丛蕴肩头,开开心心走在西北城楼上的时光。

那岁月太短,短得让她几乎忘却了曾经也有人爱,也有人真心盼她幸福。

她侧脸在他肩头蹭了蹭,两人有了比触碰更亲昵的交往。

他脚下一顿,发觉身上的人呼吸平缓,安静无声,大约是睡着了。

他有些想笑,又觉得心疼,更加快脚步往京城正北方向走。

两人在路上只简单吃些干粮,柳黛因高烧不止,一路上昏昏沉沉,睡时比醒时多,只略喝上两口水罢了。

抵达北岗村时已是午后,苏长青找到李子池那片小院,早年间威名传天下的李大神医还在研究他养的母鸡为何不下蛋,见到苏长青时吓一大跳,“呀,你这小子,怎么长这么高?抬眼都望不到头。”

苏长青见惯他这般模样,便只管自己往茅草屋里走,轻轻将柳黛放在床上才回头同李子池说:“李叔叔,劳您帮我看看这位姑娘的伤,我去给您修房顶。”

这地方苏长青常来,早已经摸透了李子池的脾气喜好,因此开门见山,绝不遮遮掩掩。

“嗯……我这房顶近日确实有几处漏雨。”

李子池约五尺高,蹲在地上仿佛是刚从土里钻出来的地仙,看苏长青都得后退两步才方便抬头。

苏长青朝李子池弯腰抱拳,“长青这就去干活,那……这位姑娘就托付给李叔叔了。”

李子池一挥手,“放心放心,你的房顶修好,这姑娘保准也能满地乱跑了。”

听见这话,苏长青皱了一路的眉头这才放松下来,脚步愉悦地出门干活去了。

李子池走到床边,仔细看一眼床上双眼紧闭的柳黛,摸着他的山羊胡啧啧感叹,“要不怎么说红颜祸水呢……”

竟也让他那不开窍的大侄子也栽在这上头。

苏长青的屋顶还没修补完,李子池就已经从屋子里钻出来,站在屋檐底下冲屋檐上头的苏长青招手,“那姑娘你有几分喜欢啊?”

苏长青被问的一愣。

为干活方便,他衣袖挽到手肘之上,方才干活干得热火朝天,手上头上还落着干稻草,眼下瞪大眼睛张开嘴,活像个隔壁村里的二傻子。

李子池看他那傻样,在地上气得跺脚,“我问你,你对床上那姑娘,有几分喜欢?”

苏长青愣愣道:“七……七分吧……”

李子池愤愤然拍胸口,“唉!那就是九分!我看你要完蛋,下来下来,叔叔跟你说!”

苏长青把干稻草拨到一旁,扯下衣袖跳到李子池身边,“李叔叔,这话从何说起?”

李子池上前一步,悄声与他说:“那姑娘活不长啦,倘若你真对她有九分喜欢,就赶紧的,死了这条心,别在这棵快要枯死的树上吊死。”

李子池这话犹如天降五雷,轰一下在苏长青脑子里炸开,他被这话搅得痴痴傻傻,想不了多的,只能呆呆看着李子池,讷讷道:“是不是伤得太重?还是有下毒?我再带她回去找解药。”

“若是中毒那多简单,我还能费那么大劲来劝你?她身上的伤也不算什么,几个血窟窿也就是看着吓人,我已经都清理好上好药,这姑娘身体异于常人,过几日就能痊愈,只不过……”李子池捋着他下颌上那一小撮山羊胡,愁眉不展,“小丫头历经生死,能活到今日已属不易,你俩若有什么私房话要说、私房事要做,就都赶紧做了,省得以后留遗憾。”

“李叔叔,我看她脉象、气息,都无大碍,怎会到这来日无多的境地?”

李子池斜睨他一眼,撇撇嘴,很是不屑,“所以说你是苏长青,老夫是神医再世嘛。”

又皱着眉思索一番,适才正色道:“逆天改命,偷魂借骨,终究不是正道之法,如今的来的,迟早要还回去。”

“这是何意?这……”

“我看你啊,关心则乱,我如今无论如何说你都听不进去,自己进去找那姑娘说去。”

“成。”

苏长青顶着干活干出来的满头汗,急匆匆闯进屋子里。

这房子小得没遮拦,一进门便对里面的各色物件一览无遗。

柳黛这会儿刚醒,证坐在床沿,脑袋靠着床柱子安安静静看着她,有一股不谙世事的单纯,总让人生出几分不忍与怜惜。

因此他不敢问,偌大个男人站在窄小的屋子里,显得突兀至极。

还是柳黛开口,说得却是另一件事。

“方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