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头(18)

而陈怿早就走了，这次没有学生知道他来过。

徐幽篁的音乐课结课以后，陈怿再没在学校里看到过他，两人也没有联系。他桌上的玫瑰逐渐脱水、褪色、枯萎，最后拉拢下了脑袋，成了一朵干花，然后迎来了期末，再也不用给它换水了。

及至英语组把高一年级的期末平均分统计出来发在工作群里，陈怿才松了一口气——第一名12班，第二名11班——都是他教的班。

期末排名与期中排名略有不同，期中考试第一名11班，第二名12班。对陈怿来说，这点差别就等同于左右手里的东西调了个个儿，于他个人没有一丝影响，也不枉费他为这百来个学生操碎的心。

陈怿不兴戒骄戒躁那套，心情好就要泡杯奶茶大肆庆祝。

冬日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奶茶味弥漫开来，有同事问：“陈老师，还有奶茶吗？”

“有有有，”陈怿拉开抽屉，全方位向同事展示自己的奶茶自由，“自己拿。”

同事翻了翻，找了一包香芋味的。

“哎，太少了，多拿点。”陈怿抓了一把塞她手里，“不要客气，喝不完带回家给小孩喝。”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送喜糖似的给其他老师各抓了一把，抽屉才见了底。

贪嘴一时爽，上课火葬场。

给12班讲了十分钟都没有，陈怿喉咙口就有痰了，腻腻的甜味缠绕舌根，隔壁数学老师超大的分贝更是让这节本就不易的英语课雪上加霜。

数学老师：“填空题第9题怎么还有人错？前10道题都是基础题，不能错的啊！”

陈怿：“选择题第12题错得多，我们再复习一遍虚拟语气的几种情况。”

数学老师：“2的x次方等于x减a分之一。”

陈怿：“边上的同学把窗户关上。”

数学老师：“建立直角坐标系。”

陈怿：“……”

关了个寂寞。

时至今日，陈怿终于体会了一把乐极生悲、呕心沥血。

捱完12班的课，他把11班的试卷放在讲台桌角，先去厕所倒掉了奶茶，将保温杯洗过。再回12班的时候，数学老师已经开了投影，见陈怿进来拿东西，相互点了点头作为问候。

陈怿喝了两口温水，觉得嗓子好受了点，抱起试卷撤去11班。

11班的前门虚掩着，陈怿想当然地一把推开。全班同学都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在他推门的一瞬间齐刷刷地看向他。

陈怿看了眼站在讲台前的班主任，两人对视了几秒，他后退两步，又把门带上了。

弄错课倒不至于，看全班默哀的气氛，十有八九是班主任赶着课间来训话。这么几分钟时间陈怿也管不着，他把卷子放在窗台上，又拧开保温杯喝了两口温水，透过11班的窗户看着一教室默不作声的同学。

没等几分钟上课铃响了，班主任从教室里出来，陈怿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跟他擦肩而过进了教室。

投影布已经卷起来了，讲台上的电脑还开着，他趁着课代表发卷子的那几分钟把桌面上的表格浏览了一遍。

陈怿到底理科生出身，对数据还是敏感的，一眼就能辨认出哪几列数据比较直观。由于表格里只有11班的成绩，他没法横向比较各科目在年级里的情况，但是学生的年级排名比起他印象里期中考试的时候似有所沉降。

当然，只是印象，毕竟记忆有时候是不可靠的。

口嫌体正直怿【奸笑】

第14章 上房揭瓦（上）

陈怿的这点印象，在期末总结会议上就得到了验证。

由于高一的学生们还没文理分班，所以参加期末总结会议的只有语数外老师和班主任们。

“数学全校平均分127.41，排……全区第三，还是个不错的成绩，”教导主任头也没抬，看着稿子赞赏地点点头，“第二是北桥高中，129.67分，比我们高2.26分，望各位数学老师再接再厉……”

夸完了数学，就轮到沉痛的语文了：“语文全校平均分93.36分，全区第五，第四的是三中，比我们高了3.06分……”

说到三中校平均分都比二中高的时候，整个会议室的气压都变低了——二中升学率和口碑向来在三中之上，单科被超3分大家心里都不舒坦。

然而陈怿作为一个坐在会议室最后排的吃瓜群众，实在清楚语文老师们只会阶段性痛定思痛，毕竟他读书的时候，二中的语文教学水平也就这么回事。

他一个高考语文106分的人都能被李老师当得意门生，整个年级的语文水平可见一斑。显而易见，这么多年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自己高考那年语文单科全校第一是多少分来着？

陈怿抬头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没记错的话113还是114，反正没到116，关键考出这个分数来的还是赫赫有名的吊车尾暨全年级老师公认的问题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