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头(10)

陈怿双手托着两腮对同学们卖萌：“有人要问英语问题吗？英语问什么都不算超纲，我都会教！”

同学们安静了，同学们做作业了，同学们没问题了。

陈怿叹了口气，继续批作业。

数学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走进来，附在陈怿耳边说：“陈老师，麻烦给我10分钟时间，有道题错得比较多，我给学生讲一讲。”

要说语数外哪门最能定生死，必然是数学。陈怿盖上笔帽，点点头，把教室让给了数学老师。

晚上的教学楼灯火通明，缄默静寂，陈怿眺望着空无一人的操场。学校还是原来的学校，学生走了一届又一届，兜兜转转，终是只有他一人回到了原点。

“陈怿？”楼梯口有个人走上来，低声叫他。

借着走廊里的光，陈怿看到了一个本该下班了的人：“徐老师，怎么你还没下班？”

徐幽篁避开他的问题：“我去英语办公室找你，你同事说你晚自习坐班，我就过来了。”

陈怿歪了歪脑袋，头顶呆毛翘向另一边：“你找我有什么事？”咱课早就两清了，要跳华尔兹另请高明。

“元旦假期泷城大剧院有演出，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看。”徐幽篁掏了掏口袋，他已经买好了票，不过现在都是电子票，所以票根在手机里。

陈怿眨巴着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徐幽篁又说：“我在二中跟你熟一些，要是你元旦有别的事情的话也没关系。”

这么几面之缘就算熟了？

不过徐幽篁确实只比他早一年来二中，音乐老师也没几个，他一个人在泷城不认识什么人情理之中。

“行，我有空。”陈怿一口答应。

“那我晚点把地址和场次发给你！不打扰你了，回见！”徐幽篁难得地笑起来，还挺好看，有点……媚。

陈怿看了眼手表，又看向11班教室，果然数学老师的10分钟永远是个虚数，那一道题直接讲到了晚自习课间。数学老师从陈怿身边走过得时候满足一笑，仿佛在说：多谢哥们。

陈怿在走廊里喝够了西北风，回到教室苍蝇一样搓了搓手，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奶茶，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陈老师，麻烦帮我看看这道题。”有个女生抱着一本课外辅导书来问陈怿，“为什么要选C？”

又是物理题！陈怿直想翻白眼，能不能来个人问我英语题啊？

他接过辅导书定睛一看，白眼翻不出来了——C什么玩意？没学过……还是他忘了？

陈怿栽了，栽在了区区高一物理上。

陈怿不认输，又不会舔着脸问芮老师，于是他选择舔着脸问物理组备课组长。备课组长盯着那道题足足两分钟时间，才想起什么似的：“超纲了啊！这个考点已经被剔除很多年了，还是我读高中那会学的，现在教材都改多少版了。”

陈怿俯下身：“那您还会做么？”

备课组长摇了摇头：“题太老了没意义，你告诉学生超纲了就行了。”

跟学生说“超纲了”多损形象，就算考试不考，陈怿也不能辱了两个高等学府的英名，于是经过了十多分钟的钻研，成功自学了那个已经被时代淘汰的知识点后，他准备在英语课前去教室里炫技了。

英语课上一节就是物理课，刚到门口，班主任的呵斥就传了出来：“有没有点女生的样子？！”

有情况！！！

陈怿一秒忘了物理题的事，先抓主要矛盾：“什么叫女生的样子？怎么教育学生还要分男女？”

正事不能耽误，他把作业递给课代表：“发一下作业。”

“把脚踩在同学的板凳上系鞋带，有女生的样子吗？”班主任理直气壮。

陈怿愣了下，看着那个穿马丁靴、被训斥的一阵脸红的女生，又看一脸“我教育我的学生你不要多管闲事”的班主任，眨了眨眼睛：“踩别人板凳上系鞋带谁做都不文明。换做是个男生，不知道芮老师会不会说‘没点男生的样子’？”

“我没说男生可以这么做！”芮老师生怕陈怿给他推极端，率先激动起来，“我这是在就事论事！”

陈怿说：“我也就事论事，你教育归教育，别把性别挂嘴上。”

“陈怿，你……”芮老师还想说什么，看到四周一圈吃瓜学生，又说不出来了。

陈怿没等到后半句话，索性也不说了。趁着最后几分钟，跑去给学生讲物理：“我查过了，这个知识点在从第三版开始被取消了，所以……”

学生打断了陈怿：“超纲了？”

陈怿重重点头：“对！不过我可以给……”

学生再次打断陈怿：“那就算了吧，不考最好！”

“……”浪费感情，早知道先讲完再说超纲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