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浪漫(7)

赵轲用眼神最后一次感受他青涩甜美的身体，目送着他离开：“路上慢点。”

李智薰纤细手指握住门把，转头看着他真诚回到：“哥也是。”

然后那扇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又最终恢复了寂静。

下章一定见！

老色胚和小色胚的历史性会晤！

第4章 巴洛克

他头一次进巴洛克风格的西餐厅，自我感觉和这法国宫殿似的高顶厅堂格格不入，不光是因为他是在场顾客里唯一一个未成年人。又怀疑自己穿得不够正式和格调，可高中生穿西装上街会很引人侧目，他虽然习惯了被注视，但这点旁若无人的自信还是缺失的，尤其当他现在是一个人。

还好进门之后侍应生就来询问他姓名，听到回答之后很快地反应过来是登记在赵先生名下的宾客：“——二楼请。”走旋转式的大理石台阶上去，没有电梯，很古典和高级。

乍看上去大厅内像是堪堪坐满了一半，人声繁杂而不喧闹，进餐的顾客们虽然没有穿着晚礼服，但都优雅而自我地沉浸在自己刻意散发的魅力和教养之中，他们来到这样的场合就是为了这样的目的，李智薰很理解。因为赵轲也是这样的角色。

预订的四人桌前只坐了赵轲一个人，从背面看没有什么，到他身边问候时李智薰才看到他穿的马甲衬衫中央的深蓝色领带上别着一枚精致昂贵的领带夹，他一动就反射出银色澄透的光亮。李智薰闭了闭眼。

“坐吧。”赵轲边对他说着边示意侍应生拉开右侧厚重柔软的座椅。

李智薰在坐下前的一秒里衡量了一下剩下可供他选择的三个座位，但无论怎么想还是赵轲旁边的那个最适合，于是也没有异议地坐下了，心想不过是最后一次。

“先告知你一下，我中途可能会提前走。”他们之间的距离足够这样低声说话而不被其他人听见。

赵轲因此语气平和：“好。”这孩子今天能露面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范围。早退不算什么。

“其他人多久到？”这场聚餐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觉得不耐烦。

赵轲还是凭着早年父母教育留下的涵养在尽力保持风度：“快了。”语气里甚至还有一点哄的成分，不知道是因为李智薰是个比他小好几岁的正处在青春期的孩子，还是因为这孩子在两天前曾是他的床伴，“他们从大学那边过来会堵一会儿车。”

李智薰微微偏过一些头，目光仍聚焦在面前烫有蔷薇状纹路的红茶杯上：“你叔叔？”

“嗯。”

“是大学老师？”

“……”赵轲多少感觉到了他那句问话里一点鄙夷和失望的情绪，“是。”不过是教艺术的。这话通常很奏效，但在前炮友面前倒也没有必要再说，赵轲合上嘴唇。

李智薰更加兴致缺缺，可想而知是把他的叔叔想象成了那种油光满面发量稀疏的古板老学究。知道真相说不定是会大吃一惊的，他的叔叔一向比他还玩得开。某种程度来说他没有和他叔叔一样的那种魄力……不，没有。他的叔叔更有底气，比任何人都能更加自信地把控自己的人生，一种能力和经验堆砌出来的傲慢，渗透在骨子里的深渊，旁人只能察觉到表面波澜不惊的那片温和有礼。

老实说，他和他的叔叔同属一类人，本应该是竞争一般的关系。但当差距太大时，人会自我保护般放弃最具有威胁力的竞争对手，所以他也放弃了和他的叔叔作比。但仍把他当作一个目标，一个应该或者说是值得超过的对象。他叔叔应该知情，因为很多人都在这样做。而他已经习惯了被仰视，所以也并不在意。

主角向来擅长姗姗来迟，他叔叔当属典型。长款大衣走路带风，太瘦弱的人穿起来会感觉很单薄和吃力，但宋允承能撑起来，撑得气宇轩昂当仁不让，从年轻时起就一直骨架高大筋肉匀称，也是一种肉体上的天赋，到老了也保持得很好。

被两个侍应生左右夹道地带上二楼，不知道的以为是总理下访，宋允承倒是坦然自若得很，身边带着的学生更像是陪衬。不是他衬美人，是美人衬他。走过桌位时先按着他侄儿的肩膀免了他的起身问好，给旁人随和的第一印象，然后他落座，随机地，身体平稳舒适后抬头毫无疑问和预兆的第一次四目相对，他看到一双集好奇和诱惑于一个浑圆整体的清纯眼眸。

好有意思。是当下第一感觉。他还有别的事要逢迎和操心，所以脸和眼神已经转向了另一侧的侄儿和学生，但在与往常无异的言谈举止间他的心神始终为角落里容易被人忽略的那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占据了部分空间，一直在意，这是个怎样的孩子？怎样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