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浪漫(31)

赵轲自己还是抽传统香烟，用打火机点燃后就呼吸出一片淡色的烟雾，看着对面无动于衷的宋允承还是感到疑惑地微微眯了眯眼：“叔叔，你不抽吗？”

宋允承用指尖摩挲着电子烟的滤嘴，低声问了侄儿一句：“你知道我戒烟？”

赵轲从唇间取下烟管掸烟灰，看着他点了点头。

“都灵姐说你身上很久都没烟味了。”

宋允承问得平静：“你和她经常见面？”

“只是因为工作。”赵轲也答得坦然，用修长指节夹住香烟拿起玻璃杯往嘴边送时丝带状的烟雾顺着他的眼睛朝上空蔓延。直到这时他叔叔才抽了第一口烟。

放下装有伏特加的窄口杯时赵轲又似无意地多说了一句：“最近有一个你的学生来过店里。”

宋允承呼出烟雾时像是有些不适应地皱起了英气眉峰，因此表情也显得有些严肃：“……我应该有很多学生都来过你的店里。”

Mitternacht Poppy名声在外，他侄儿的样貌在圈子里也名声在外。大学里也有不少人知道他和他侄儿的亲属关系，事实而已，他从不会隐瞒。所以他侄儿说的那件事应该算一个常态。

“我是说你睡过的。”赵轲心平气和地补充。

宋允承沉默了一秒：“……怎么？”握着电子烟的手指骨节分明地放下了，“来找了你的麻烦？”

“没有。”赵轲很令他宽心地答道，“只是他——”

宋允承等着他的续答，但他就此截断了话题：“……没事。”

看他侄儿的表情倒不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但因为宋允承不会追问他不愿告诉自己的事，所以也就没有再问。

“你最近身边有了固定的人？”

面对侄儿的问题宋允承饮下一口威士忌后弯着眼笑了笑：“这也是都灵告诉你的？”

“不。”赵轲后靠身体瘫进柔软的单人沙发，指尖夹着的香烟愈发明灭，“这是很多人告诉我的。”

宋允承像是为了拖延时间般缓慢吸了一口电子烟，随后又放下了，靠在沙发的背垫张开嘴唇呼出一口半透明的灰雾，眼角眉梢仍然挂着很淡微的笑意：“……算是吧。”

“谁？”赵轲询问，单纯地因为好奇。

宋允承反而更掩饰不住笑声，他这时对他侄儿听到答案后会有的反应很感到兴趣：“是你认识的人。”

赵轲在吸烟时眯着眼睛想了想，可能的人选太多：“范围再小点儿。”

宋允承也不故弄玄虚：“和我们一起吃过晚餐。”

即便做了这样的提示赵轲也锁着眉头想了几秒，但很快就恍然：“……李智薰？”

宋允承在点头时仍然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侄儿的表情有些微妙。

“叔，你……”

那欲言又止的半句话里是对他责备的意味，宋允承能听得出来。不过是因为他曾虚伪地就未成年情人这件事批评过他侄儿，还是因为他不人道地挖了亲侄儿的墙角，这他就无法辨别了。

赵轲倒推起这件事的起因时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等一下，你们是什么时候……？”

如果回答说“就是那晚”，他侄儿会不会生气得把那杯酒泼在他的脸上？宋允承虽然有这样的担心，但也不想隐瞒事实：“那顿晚餐过后。”

可认真说来他和他的小情人真正发生关系还要在一个月之后——他侄儿大概不会对这些鸡毛蒜皮的细节在意。

赵轲低垂目光吸着香烟若有所思：“……行吧。”

宋允承近乎观察般地看着他：“我想那时候你们是已经分手了的？”

“……”赵轲端起酒杯时坦诚地回应，“是。”

“为什么？”宋允承在询问时狭长眼眸里又浮起了幽深冷静的光亮。

赵轲抿下一口烈酒，颈间喉结滚动：“不得不。”

那不算一个完整的回答，所以宋允承只是抬手拿起了桌上放置的电子香烟，仍在安静地等待他的补充。

于是赵轲只能又在漫长的思索和吸烟之后找到一个说得出口的解释：“——他年纪太小了。”

这句话的确就可以泛泛地囊括所有原因，宋允承也很理解。过于理解。

他呼吸时电子烟的烟头就奇特地亮起LED的彩光，吐息间弥漫的烟雾倒还是真实的气味和形状。宋允承深邃俊朗的眼睛半眯着，久违摄入的尼古丁似乎麻痹和陶醉了他的意识知觉，酒精也有相同的作用，或许是因为这样他回答的声线才有些低沉和轻盈，仿佛浸泡在一团灰蓝迷蒙的雾霭里：“是啊……”

他的脑海里有无数画面和声音可以佐证这一确凿的论点。

像是知情的赵轲有些不满地轻皱眉头看着他：“可你明知道这样还是对他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