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浪漫(12)

这一次约会奠定了他们之后相处的基调，充斥着青涩与老练、色情和单纯种种矛盾又合二为一的感情和知觉。李智薰从没和一个男人见面这么多次却还没有进展到上床做爱的环节，他们最靠近双人套房的一次是在酒店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给李智薰买零食。

此外就只是约会，真真正正的约会，吃饭逛街聊天喝咖啡，男人甚至带他去过他工作的大学。李智薰知道了他的情人原来就在艺术学院六楼倒数第二个办公室里当正教授，会有男男女女的学生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敲门进来找他，问宋老师，你在吗？打扰了。

“你有没有和其他学生在这里接过吻？”

他那样问，仿佛他也是男人的学生之一。

宋允承靠坐在很重的皮质办公椅上，双手抚握着年幼情人纤细柔韧的小腰，狭长眉眼的细纹因为温柔的笑意而轻轻堆积起来：“——没有。”

李智薰把他的大腿当作垫子，双膝分开地跪坐在他身上，听到他的回答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用白皙泛红的指尖不断绕着他后脑勺的发尾。

宋允承于是稍微揽过他的腰又一次吻上了他湿润饱满的双唇。李智薰在短暂地闭上眼睛又睁开后，习惯性地张开唇瓣把舌头滑进了男人的嘴里。

目前他们只会做到这步。只能做到这步。每一次送李智薰回家，他们会在电梯和车里接无数次的吻，意乱情迷的时候那孩子也会放任他的手掌伸进他的衣服和裤子内抚摸他柔嫩的身体。但他始终不愿和他更近一步。

宋允承知道他的小情人在床事方面自有一套青涩的经验，但同样地，还未成年的孩子在接吻技术上始终会显得稚嫩和笨拙。他的小情人一开始的时候接吻也并不熟练，不过现在在唇舌的运用自如上已经灵活很多了。

李智薰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这么喜欢接吻，像是渴求他嘴里的氧气。在他一贯的思维里接吻只是发生性关系的一种可省略的前戏，可他和男人不会发生关系——就目前而言，暂时——所以接吻的意义就只是接吻。男人喜欢、或者可以说是沉迷，和他接吻。

而他对男人的感情则要难以辨明很多。

宋允承出国参加研讨会的一周里李智薰终于有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在和前炮友兼高中同学的同龄男生进行完一场并不圆满但足够泄欲的性爱后他主动向对方谈起了这件事：“你知道吗？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男人。”

朋友知道他的“喜欢”就是“可上”的含义：“拿下了吗？”

李智薰趴在床单上，脑海里都是宋允承那双温柔到近乎慈爱的眼睛：“他想让我拿下他。”

朋友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

“但你不想？”

他回视着想象中那双慈父般的眼睛回答到：“我不想让他觉得我easy。”

朋友哂笑：“可你就是easy啊。”不然也不会和他在这样便宜的小旅馆里做了。

李智薰像湖水里倒影的月亮泛起涟漪般笑了笑，不气不恼地回：“你放心，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天地可鉴，他说那句话一点贬义的意思都没有。

“我一看到他，就知道他和我是同一类人。”

朋友听到这里时衣服已经穿好了，耐心也渐渐没有了：“那为什么不做？”

李智薰低眉垂目，唇线抿出的淡笑很怅惘：“不知道啊……”他抬起手指捻弄着自己头顶的一簇头发，“按理说我这种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该跪下去为他含屌了。”

“但？”朋友知道他那句话后面藏着转折。

“但奇怪得很。”李智薰松开发丝抬眼看他。

“我就是想为他做一次贞洁烈妇。”语句后面还有补充，“不管他愿不愿意。”

离开前朋友很想回一句贞洁烈妇不会背着对象和其他男人上床，但一想他们不是对象，再一想和自己也无关，于是没有反驳地同他道别后打开房间门出去了。

李智薰知道他不明白，也没指望旁人会明白。就是宋允承不明白也无所谓。男人只需要渴求他就好。他知道男人看着他张嘴说话时，眼里其实只看得到他的小嘴里塞满他怒胀阴茎的样子，所有出口的词句也只听得到他舌头混合着唾液吸舔肉棒时淫靡的水声。男人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欲望，这一点他很清楚，也很享受，他们彼此求而不得的这个过程折磨得他在夜里遗精了一次又一次。他想要男人比男人想要他更甚，但他比男人能忍。

宋允承回国的那一天他们在街上逗留到深夜，无人的巷道里肆意妄为地纠缠亲吻。他的双唇都被激烈的情意给吻肿了，男人的嘴唇却还是纤薄的、锐利的，透露着成人特有的稳重与隐忍。他喜欢看男人为了他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