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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娇娘/锦宫春浓(109)

就像此刻,袅袅烟气里,李宿的眉目也跟着软和下来。

他想:我何必跟个小姑娘过不去?

她还小,身子又不好,来了月事肯定不舒坦,我一个大男人,当真没必要较真。

这么想着,在热气腾腾的饭香里,李宿的火气一瞬消散。

两个人开始安静吃牛肉饭。

汤汁裹着米饭,晶晶亮亮,把碧粳米染上动人的光彩。

吃的时候把圆葱拌入其中,用牛肉片裹着米饭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肉纯、米香、葱甜、料足,各种滋味在口中交汇,炸成最美的烟花。

李宿刚刚吃得没滋没味,这会儿却觉得这碗饭异常香甜。

他一口气吃下一整碗,觉得差不多用了七分饱,再抬头时,发现姚珍珠开始吃烤鱿鱼。

这些海产李宿都不喜用,但这鱿鱼用蒜蓉辣酱腌制过,放在烤盘上烤制的时候爆出一阵阵的香味,海产的腥味都被掩盖下去,只留下了鲜。

李宿下意识摸了一下胃,觉得自己还能多吃一点。

他吃饭肯定比姚珍珠含蓄。

姚珍珠吃两口,他依旧将就用上一口,最后吃完饭的时候,李宿难得有点撑。

酒足饭饱,李宿坐在那竟懒得起身。

他身后是条案,眼前是院中明媚的日光。

落雪不知何时停了,只留下满园的清新。

姚珍珠坐在他对面,阳光从她身后袭来,点亮了她耳边的葫芦耳铛。

李宿这才注意到,她每次出现,耳朵上戴着的都是这一对。

他轻咳一声,站起身来,对姚珍珠道:“不错。”

姚珍珠也起身,颇为乖顺行礼:“谢殿下赏光。”

这会儿再说话,又恢复了往日的心平气和和客气生疏。

李宿觉察到她不再委屈,略微松了口气。

待他回了寝殿,一边更衣净面,一边对贺天来道:“让姑姑给她选几样耳铛,怎么来回来去只有那一副?”

贺天来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小声说:“您是说诏训戴的那对宝葫芦耳铛?”

李宿:“嗯。”

贺天来就笑了:“殿下,那是诏训头回侍寝时殿下赏赐的,当时殿下还说这一对寓意好,又暗含了诏训名讳,很恰当,想必诏训也很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才时常戴着。

李宿净面的手微微一停,末了还是说:“她喜欢珍珠,你就多选几样送过去。”

顿了顿,李宿又补充:“毓庆宫的脸面要紧。”

贺天来觉得好笑,脸上却特别严肃:“臣领命。”

————

转天就是初三。

姚珍珠今日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再无不适之感,她想着昨日周萱娘递来的消息,中午午睡起来后,就安排着要去御花园。

昨日的落雪虽还堆积在屋顶房檐,但白日已经有了阳光,下午出去走一走,也不会觉得冷。

听澜把那狐狸毛大氅给她取来,又给她换了一双厚底翻毛的鹿皮靴,这才叫了小轿。

姚珍珠抱着手炉上轿,听澜也穿了厚实的袄子,跟在轿子边上。

“今日可有谁去御花园?”

听澜低声道:“奴婢只打听到几个小主要去,旁的主位娘娘倒是没说。”

姚珍珠嗯了一声,估摸着今日御花园的人不会少。

果然,她们还没到御花园,前头就已经停了几顶暖轿。

听澜眼睛尖,立即道:“小主,前头瞧着应当有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和端嫔娘娘。”

姚珍珠点点头:“知道了。”

待轿子到了门口,御花园的守门黄门过来迎,一瞧见是灰顶的轿子,立即收起三分笑。

再一看下轿的是个面生的年轻宫妃,他脸色就更冷峻了。

“这位……小主安好。”黄门拖着嗓音道。

姚珍珠没说话,听澜道:“咱们是毓庆宫姚诏训。”

黄门一听是毓庆宫人,几乎要把不屑摆在脸上。

姚珍珠也不去同他置气。

听澜客客气气道:“小公公,咱们可进了?”

那黄门冷哼一声,又拖着音儿说:“今日来了好些贵人,你们可注意这些,别冲撞了。”

听澜点头:“多谢小公公点拨。”

这小黄门不过是个看门人,虽捧高踩低,却到底不会把人得罪死了。

见听澜很懂事,便也给姚珍珠打了个千:“诏训您请。”

姚珍珠这才进了御花园。

她往常不怎么来御花园,入宫这么些年,过来的次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最近一次是小年那一日晚间,御花园做赏灯,园子里挂满了宫灯,照耀的夜间如同白昼。

可今日是白日,正是下午阳光明媚时,御花园的一景一物都清晰可见。

冬日里的花草不丰,并不如夏日那般繁茂,然青松郁柏,亭台楼阁,雪景隆隆,倒是别有一番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