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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69)+番外

一直到清晨,敬则则梳洗好了,才见皇帝走进门来,他眼下有一抹青黑,满脸的疲倦。她上前拉了皇帝躺在交椅上,又把凳腿儿抽了出来让他舒舒服服的搁腿,这才又将这次带出宫的薄荷油滴了几滴在银盆里,绞了热腾腾的帕子给皇帝搽脸、搽手,最后再将热腾腾的帕子绞干了敷在皇帝闭着的双眼上。

这样忙活了一通之后,敬则则又从带的一个黑漆描金海棠花的匣子里取出剃刀来,抹了一点儿膏子,熟练地在皇帝的脸上轻轻地替他刮起胡茬来。

刮完了,再用帕子洗一洗,香膏润一润,省得他脸上会有刺疼。然后敬则则的纤纤玉指又轻轻地落在皇帝的眉心、太阳穴、头顶,力道适中地按压、揉捏。

这一套手法她自然是练过的,她爹、娘为了她能受宠,基本伺候人的功夫都让她学了一遍。所以敬则则能得宠,那可不仅仅是靠一张脸。

她们敬家据说前朝时就是靠外戚起家,出过好几任皇后,老祖宗传下来了许多的方子和法子,有些在战乱里流失了,但还有一大部分都保留了下来。别的不说,这会儿皇帝润脸的膏子,就是敬家的方子。滋润、柔和、香气淡雅,很是舒服。

沈沉也果真舒服地喟叹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道:“被你这么一伺候,我的疲乏已经解了大半了。”

敬则则柔声道:“我能为是十一哥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小事儿。”

沈沉伸手将敬则则搂入怀中,低头在她的颈窝里深吸了一口,她的气息香甜却淡雅,缓缓的一丝一丝注入你的鼻尖,不多不少,刚刚好。“你的用什么香啊?”

敬则则在心里数了数,沐发香露、沐浴香膏、润肤膏、护手膏、护足膏等等,还不提衣服熏香等等,“用了差不多十来种吧,不过经常都是换着用的。”不同时令就用不同的鲜花入药。

“怎么朕觉得你身上的味儿一直是同一种?”沈沉问。

敬则则心想大概是你鼻子不灵,但嘴里却道:“同一种香不同的人用都会有不同的气味儿,可能还是跟体质有关,所以虽然我用了许多不同的香,但是被体香一提调,大约也就差不离了。”

沈沉缓缓抬起头,站直身体笑道:“天生丽质,果然天赐暖香。”只他刚抬起头,就见丁乐香端着茶盘站在门边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来吧。”沈沉道。

敬则则扭过头也瞧见了丁乐香,“丁姑娘,怎的是你端茶?”

丁乐香恭声道:“我不能白吃白住恩公和小夫人的,想做点儿事儿伺候恩公和小夫人。”

敬则则倒也不反对,因为她知道丁乐香不做事儿的话肯定会于心不安,她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

“这些事不用你做。你也是官宦千金,如今不过是落难了。你家中可还有别的亲人,等你父亲的事儿了结后,我可以让人送你回乡。”沈沉道。

丁乐香低着头,却见一滴一滴的泪珠落入了茶盏里,溅起点点涟漪。她忙地想去抹眼泪,可手上端着托盘却又不得空闲,显得有些无措、慌乱,似她这般坚毅的女子,露出这等女儿情态,反而越发使得她的容貌更别添一股媚色。

敬则则余光瞥见皇帝也不错眼地看着丁乐香,就知道怕是动了心肠。

敬则则心里不舒服,但很快就暗自摇头,在宫中终究还是要贤良淑德才能平安长久,看谢皇后就知道了。而祝新惠哪怕跟皇帝有表哥表妹的情分在,还有太后在背后,如今也因为性子不好而失宠了。

敬则则轻声道:“十一哥,你忙了一夜得进些早饭才能继续做事,我去客栈的厨房看看。”敬则则说完也不管沈沉如何说,也不管丁乐香怎么回,自己便出了门,给二人留点儿眉来眼去的机会。

她寻思着宫里的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丁乐香至少品行无差,若是她无依无靠,进宫倒也算是个安身之地。

华容见敬则则出去,却留丁乐香单独跟皇帝在一起,心下已经猜着几分,于是上前迎了敬则则,两人走远了之后,华容见敬则则眉间有些郁郁,因劝解道:“奴婢知道主子心里肯定不痛快,不过在宫里总是要有个帮手才好,主子也算是丁姑娘的救命恩人,她自然会知恩图报,若是连这一点儿品行也没有,皇上也不会瞧得上她。”

敬则则有些艰难地朝华容笑了笑,这种道理她何尝不知道,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然而人的情绪却是自己控制不住的。敬则则也不知道自己对景和帝是个什么心思,是对他真有情意,还是只因为他是她夫主?

可不管是哪一种,她这辈子都注定了要跟景和帝绑在一起,看他身边万紫千红心下自然会难受,不为嫉妒也得为自己的将来而难受。敬则则觉得冷地双手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只要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境况将没有止境地延续下去,她就忍不住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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