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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粉(335)+番外

沈沉垂眸想了想,“定国公劳苦功高,朕还想朕与他君臣之间能全始全终呢。让唐玄任南下去给他看看吧。至于致仕的事情,你就说若是唐玄任也束手无策,那朕便答允他,让他不要有其他心理负担。但即便是致仕,朕私下交给他的任务他还是得做,身上没有官职却不方便,此事咱们到时候再议吧。”

顾青安道:“可皇上的平安脉一直是唐玄任在诊,他若是南下,皇上身边却又用谁?”

“朕身子好得很,而且太医院养那么多人,总不能都是废物吧。”沈沉摆摆手,“燕国夫人早逝,朕总不能再看着定国公也离世。”

顾青安胸口憋了一口气,想不到都这么多年了,皇帝心中竟然还记挂着那死去的人,爱屋及乌到了如此地步。

至于皇帝为什么对他说出来,不就是点名了要让他护着定国公么,这位是注定要安荣一生的。

又是一年正月,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空空如也,在这个位置上孤家寡人的感受一年更比一年深刻。

沈沉站在灯笼街口,隔着人头望着豆腐西施的摊子,她男人背上背着一个孩子,西施的怀里还搂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这是又生了娃。

沈沉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他们的生机更旺盛。

他转过身没从灯笼街街口进去,有些怕被豆腐西施认出来,随口问一句她。且沈沉也有些没脸,他竟然嫉妒起那对夫妻来,甚至产生过要破碎他们的念头,他讨厌看到和合美满。

沈沉叹了口气,往人流相反的地方走去。离灯笼街几个街口的将军巷人就少多了,连寻常爱蹲在街口的闲汉都往灯笼街那边看热闹去了。

将军巷有几家旧书铺子也兼卖书画,懂行的人才会来这僻静小巷淘东西。正月里其他铺子都关了,唯有街尾第三家的旧书铺子开着。他家门脸儿不好,生意就清净,为了挣点儿粥米钱,大过年的居然也开着门。

沈沉走得久了,想进去讨口水喝。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落魄书生,据他说是屡考不第,如今已经放弃了科举,安心守着他老爹这铺子过活。

老秀才进去沏茶时,沈沉在铺子里转了转,并没什么值得下手的旧书,他略扫过几眼就坐在了旁边瘸了一条腿用木楔子垫起来的桌子边了。

老秀才端着茶出来见沈沉坐着,便笑道:“我这店里怕是没有客官看得上的东西。”

沈沉笑了笑没答话,算是默认吧。

“我这里还有几幅今人的画,客官要不要看看?”老秀才搓了搓手,“今儿都还没开张呢。”

今人虽然也出了几位有名的画家,但沈沉想也知道老秀才这儿绝对不可能有名家名作,看他也是寂寥一人,言谈间透露出老婆子前年已经离世的消息,沈沉便点了点头,“那看看吧。”

老秀才从犄角旮旯里抱出来十几个落了不少灰的画轴,有些惭愧地摆在沈沉面前。

沈沉知道,这明显是看他衣着不凡要坑大户的内疚感。他抬手道:“我都要了。”

老秀才大吃一惊,却又欢天喜地地道:“客官不打开看看么?”

沈沉笑着站起身,示意高世云进来付钱。老秀才也是殷勤,找了个褐色布要来包这些画卷。奈何他人矮手短,一时没抱住,以至于落了三轴画。

其中一轴,一头被老秀才抢救到了手里,另一头却落到了地上,刚好把画面完全显露了出来。

沈沉的眼神自然地落在那画上,随之一愣,然后忽地抢了两大步跨到老秀才跟前,一把从他手里取过了那画头。

他的力道很稳很小心,既急切却又不敢不小心翼翼,生怕撕碎了眼前的画。

那画面只一眼就让他想起了,风雪夜他去避暑山庄接敬则则的那天。

同样的火塘,同样的人。

那女子的容貌虽然只是淡写,可那眼睛里的激动、委屈、埋怨以及最初那一刹那的不敢置信都在其间了。

老秀才笑道:“这是乐山居士的画,十年前他的画还算小有名气的,可后来就不见其继续作画了。这一幅是我前些年收的,近年来唯一的一幅。画得不错吧,想不到乐山居士的仕女图也画得这般精妙,这世上若真有如斯美人,怕是只有皇帝才配得。”

沈沉摸了摸那卧云纸,再看了看落款上的年月,算起来却正是他将敬则则从避暑山庄接回来的那段日子。

《风雪夜归人》。沈沉摸了摸那钤印,他如今才是守在火塘边那个苦苦挣命的人。

乐山居士么?

“掌柜的,乐山居士其余的画都落在谁家了你知道么?”沈沉道,“若是能找到,我全收了,价格定然让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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