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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牌记(167)

作者: 梁仝 阅读记录

说着,指腹微一用力,拨开她殷红的下唇。明明诱人的该是她,逆光里看,倒是他更色气颓唐,且语出惊人,“还有一个钟头出发,来得及干点别的。”

救命,这人怕是疯掉了!夜里折腾到两点,还来?梁昭推搡他出去,“发神经呀,你不嫌累,倒是心疼心疼我!”

顾岐安晃荡着抱她个满怀,笑场了,鼻息埋到她发梢里,“嗯,我开玩笑的。吓唬你。”

闻言,怀里的人安静下来,“其实我就是,没准备好,也没想好。没想好是否要这么快回到围城,也因为连败过两次,事不过三,才更加相信,慎重点总不坏。”

“但你也要知道,很多事情越往后捎越糊涂。”

彼此相贴着来到床边。顾岐安抱她分坐在腿上,很认真地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怕什么?”

梁昭抵到什么异物,脸一热,挣扎要起身。有人偏偏不肯,促狭笑声里,捏住她后颈不给动,“我真不会拿你怎么样,你好好回答,答了就放你走。”

“不知道。说起来都是些笼统的东西。”而往往就是那些笼统并未知的恐惧,才难以名状,捉摸不定。

梁昭任由他捏猫般地把玩着后颈,她紧紧目光,无比受用地慵懒靠上他,“大到让两家人重新接受磨合,小到家务活分配。你也不得不承认,女人在婚姻和事业的权衡下,就得做出些让步。更何况,说句不中听的,我有时候觉得婚姻就是彼此消耗,很难共同成长,反之,彼此还会错过许多成长的机会。”

“那如果说,我不会强迫你为了婚姻牺牲事业呢?”

至于两家磨合,顾岐安不以为意,“你嫁的人是我,不是顾家;我娶的也只有你,不是梁家。”

家务活分配就更是伪命题了。

说到底,有人点拨她,“你的根结出在害怕日子归于平淡和烦琐。”

“对吗?”

目光交汇间,顾岐安帮她揭掉面膜,单手一掀,那窈窕容颜在眼前徐徐展开,他喉咙发紧,“毛毛,爱情从来不止什么伟大且高光的存在,它可雅可俗,也本该适配在柴米油盐里。你要轰轰烈烈,也要有接受它归于平凡的勇气。”

他好难得出口成章,梁昭都想拿小本本记下来,也微笑,“我饱了。”

“什么饱了?”

“喝鸡汤喝饱的。”

满口薄荷清香里,顾岐安低头来尝她。梁昭躲不开,躲不开他的百般刁蛮乃至霸道,只能认命地栽进风月。

在微青的胡茬肆虐之下,她伸手抓他头顶,问他,“顾岐安,我生不了孩子,你会遗憾嘛?”

有人撑着手望她,一脸不疾不徐的闲情,倒成了他冷漠,她才是急不可耐的那个。

“会有一点点遗憾……”

时近小春日和的光景。

她眉头才塌了下来,又被他抹平,“而我偿还遗憾的唯一办法,就是把毛毛当孩子养。”

可以吗?他问她。

唔。梁昭笑他也回应他的吻,不置可否。顾岐安说到做到,“改姓了,

顾家囡囡。”

*

徽州丧葬的作兴,逝者起灵前,需得由下人在嘴里含一枚铜钱、稍许糕点,怀袖大小。作此生带去丰都路上唯一的长物。

顾父差遣老大来完成。

该说不说,有心人看去了都懂。

丁教授隐忍数月的牢骚终于发作了,没落棺呢,人前就同老顾声张起来,你什么意思?别忘了,谁才是你正当当的老婆!

这么多年你不把我放眼里也就罢了,不把小二当儿子,我可不答应。你就紧着给我气受罢!气死我了,我做鬼头一个不放过你。

嗯,他老大多可人多争气呀,二十几年跑到国外屁都不放一个。乖乖了不得呀,一回来就给你“扶正”登基!

我算是看清楚了,老顾,你就这么个喜新厌故闻不得旧人哭的性子……

众戚友见状俱是一惊。都想不到,想不到平日里家教最好的顾太太怎么泼蛮成这样?

顾父也无比头疼,扽着她到人后,问吵什么吵!钉大的小事也值你闹官司,活叫人打了嘴,存心不想老爷子瞑目是不是?

丁教授指天发问他,你敢说你没有偏私?你敢吗?有本事跪到老爷子遗像前,发誓你能一碗水端平,老大有的老二一样不少!

你敢吗?!

自然不敢。顾父只有和她打太极,那遗嘱白纸黑字全程由老爷子一人主张,“我不会插手的呀,试问他都能想到个无亲无故的娘姨,还能偏颇了你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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