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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牌记(105)

作者: 梁仝 阅读记录

梁昭又羞又恼,干脆抬脚踹他。

某人任由她踹,“你大概不知道你越这样泼辣越让我惊艳。”他心想,等结束这遭,就把手机里的珍贵影像叫她看看。

随即,拥着她失重跌坐下来,

瞬间,二人一并冷嘶出声。

越来越疾的力道里,得偿所愿,梁昭得扶着点他才不至于掉下去,“你……混蛋,图谋已久、处心积虑……心机狗……”句子都破碎不成调了。

顾岐安的声线亦是,“嗯,那也怪你诱惑我。”

第41章 -41- 不二臣

婚后能在这件事上保持热衷, 其实很难得。

即便是梁瑛和谭主任,梁昭上初中的时候,就很明显感受到他们的力不从心抑或物极必反。轮到顾岐安父母则更是。

床笫床笫, 它本身与欢/愉和新鲜感挂钩。而你整天对着同一张皮囊,日复一日, 久而久之,没有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只有绕过山还是山的乏味。

像汪老在《受戒》里的那句:都到岁数了,心里不是没有。只是像一片薄薄的云,飘过来, 飘过去, 下不成雨。(1)

这般想来, 梁昭认为第二段婚姻也不无可取之处。

至少她在和某人从无到有地恋爱。别人拿婚姻当爱情的坟墓, 他们不然,是当爱情的起点。

顾岐安说,这后台他小时候来过无数回。因为老爷子始终不信邪,他押定小二是个学戏的好苗子。起码长相足够地俏,扮个袍带小生绰绰有余。

“可我不依,我事事都爱和他们叫板。甚至为了让他打消念头刻意去晒黑去练得一身腱子肉。从而可想而知, 我有多讨厌这里, 一看到这些行头都生理性厌恶,”说话人扶稳着她,拿那女褶子潦草揩掉她浑身的细汗,“但没想到,今日今时,这地方也能变得可爱起来。”

梁昭被这种颠簸感折腾得好累,声线本能恹恹地、楚楚地, 很娇,“我才不信你的话。真真假假还不是随你说。”

“那你知不知道,和你相处就像脑袋别在裤/裆上,每句话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顾岐安拨过她耷拉的眉眼,要彼此相对。迷离视线里对方都是晃动的,晃动在充沛的感官里,不当心,她会跌下来,他会如此死去。

“说得好像和你相处很容易似的。”

太煎熬了,梁昭必须得扶着点什么。时不时,也得够起些身/躯,因为越往下沉越离痛楚更直观。地狱和天堂的分寸实难把握。

她问他,能不能慢一些,也求他,慢些吧。许久没试过了,疼或者陌生是肯定的。

饶是他今晚史无前例地温柔温存,她也渐渐被潮水吞没,但心理上过不去那个坎。

顾岐安却乖张嘴脸,肆意的力道之下,来反问她,如何能慢?“你教教我,怎么慢?”

随即捧住她的脸凑近了,用细细的吻描摹她五官,从眉心再到缄封双唇。这是他的习惯,永远在她最窒息之际堵住她呼吸。

被吻的人下意识闭眼,转念又睁开。她发觉自己很受用目光交汇地亲昵,可以看着对方,也接纳他足够的尊重与体恤。公子哥的霸道也有底线,他不会辖制她在被动的视角,更喜欢彼此坦诚相见,面对面,来做对方的不二臣。

这一秒,梁昭依旧好嫉妒,他睫毛如何能这么长?

这里属于戏楼主厅的耳房,设计都是最古早的榫卯结构。斜上挑了个天井用来通风,除非刮风落雨,否则日常都开着。

眼下,那溶溶的月光从梧桐树上掉下来,掉进天井。蒙蒙如蝉翼,披在梁昭的背上。

月色之下,她一喜一嗔、一静一动都显著极了,时而蹙眉阖目时而红脸低/吟。最难捱处,也抻长着天鹅颈陡然静止,下一秒,就泄力地倒塌向他。

顾岐安难以承认,这样的梁昭该有多美多鲜活。他只能咬耳朵般地替她亲掉汗渍,再低沉询问,“累了?”

“有点……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有人像哄小孩,无奈且无助。等她歇回神的功夫里,就从台子上捞下胭脂奁,指尖蘸上红粉,搽在她脸上、眉心、唇峰……

然后,怎么搽的再怎么一处处全部吃掉。

暂时平息下来,二人才拣回理智。一言不合就……也实在太冲动且不挑场合了。

外间还热闹着呢。戏台上的锣鼓点又紧又密,那王宝钏控诉着什么,薛平贵也只有哄,哄她原谅他的种种罪行。历史与人性总是惊人地相似,男人多少天性凉薄,不在事前,仅仅在事后才幡然。

演到精彩片段,堂下众人纷纷鼓掌叫好。山一般的鼎沸人声,震在梁昭耳中,瓦解了她所有羞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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