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风一夜露华浓(25)
骁粤:“…信王?”
祁宸没有看他,只是在茶盘里取了一只新的杯子,添了一杯茶,一旁的侍从眼观鼻鼻观心地添置了一张椅子。
骁粤懂他的意思,这是让他坐下。
于是他坐了,祁宸贵为王爷亲自倒的茶不喝也不好,于是他就喝完了,一饮而尽。
祁宸依旧没有正眼看他,许是觉得骁粤渴狠了,又给他续了一杯,这回茶杯没有放回桌上,而是递到了骁粤面前,这是让他自己伸手接。
祁宸看着他拘谨地伸出手,骁粤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不是那种是纤细无骨,也不是粗大突兀,看着骨肉均匀,有着温柔的力量感。
骁粤真的很感叹自己的命运,所有事情都在往与他期望的背道而驰,这根狗血小说里的桥段有什么区别,例如女主翻墙外出误入酒楼,这间酒楼刚好就是男主家的产业…这间酒楼不会真是祁宸开的吧?
骁粤:“您怎么在这儿啊?”
“这句话应该本王问你,”祁宸终于看他一眼了,神色淡淡,“你不知簪花奴不可擅自离府吗?”
骁粤不露声色地想了一秒,道:“不知。”
他确实也不该知道,府中并无人跟他讲,连潇湘阁的侍女都是一个聋一个哑。
但祁宸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蹙眉道:“不知为何不走正门,偏要翻墙?”
翻墙??
“我…”骁粤轻装镇定,可眼神还是有些不自觉地飘,“我是不想惊动您。”
祁宸抿了口茶,茶杯磕在桌案上的力道有些过重,神色却完全不限怒意,“是不想惊动本王,还是想逃跑 ?”
这点骁粤不用编谎,他根本就没这个打算:“怎么会,我要想逃早就出城了,我只想逛逛花灯会。”
“?”祁宸直勾勾地盯着他。
“当真。”
骁粤直视着那双略带攻击性的眸子,说着真假参半的话,眼神不躲不闪,“您怎么知道我是翻墙出来的?”
祁宸冷冷地凝视了他片刻,像是道:你以为信王府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了……”
信王府侍备森严…镇抚司的人是这么说的。
看来一直有人在盯着他,不过想来也是,没有祁宸的默许他们估计早就被乱箭射死了,他的一举一动果然都在祁宸的掌握之中。
这个男人好可怕,骁粤心说。
骁粤道:“您真的是去年的诗魁?”
以祁宸的傲气怎么会纡尊降贵混迹于市井,而且这间酒楼应该不是他开的,骁粤看着有些变色发黄的地板,觉得有些掉价。
果然不出所料,祁宸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青面书生,骁粤一惊,这人的求生欲好强,他从进门到现在竟然没发现屋子里有第四个人,顿时寒毛直竖。
骁粤:“……他——”
祁宸的嗓音压低到了危险的程度:“若非你乱跑,本王何至于找一个区区书生的麻烦。”
祁宸他……
看着这个祁宸恃强凌弱下的牺牲品,骁粤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一时不明白祁宸为什么这么做,骁粤的大脑有些嗡嗡响,起身上就要上前去扶那个书生。
祁宸:“你碰他哪只手,本王就卸了他哪条胳膊。”
骁粤的手在距离书生几寸外的地方骤然停住,书生闻言更是逃命似的往更角落里缩,看向骁粤的眼神既惊恐又神经质。
这就是一个被吓傻了的人,眼神几乎失智。
骁粤忽然明白沈易安那日的话了,他说谁要是敢跟骁粤搭话,会死得很惨。
怎么能这么霸道!
骁粤回过神身,这是他第一次用这般生冷的神色看祁宸,深邃的瞳孔在昏暗的烛光下流于黑暗,深不见底:“一定要这样吗?”
祁宸的神色也同样漠然,他放下茶杯,似是要心无旁骛地问答这个问题。
“规矩便是规矩,与你共酌这种念头,他不该有。”
骁粤听见祁宸这么说。
“因为他敲锣了?”
祁宸剔眉道:“不错。”
骁粤觉得荒谬:“他不是想与我共饮,酒楼高驻,从这里俯瞰戏台人山人海,何况他还隔着屏风,根本不知我是谁。”
祁宸的鼻腔里传来一声冷哼,缓缓起身朝他逼近:“于本王而言并无不同,这不过是小惩大诫,只是让你知道,不遵守本王的规则会是何等后果。”
有那么片刻骁粤几乎是怔愣地看着他,这张脸那么熟悉,却又陌生至极,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清楚看清这张脸,他跟叶钊一点也不像,一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