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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哲同人)爱到萌生杀意(8)

作者: 电子郁闷仪 阅读记录

快要上戏,龚俊也知道不能久留,递过来的不知是什么小玩意儿,仔细一看是毛毡扎的大白狗,他嫌弃地丢回去,狗又被塞回来。龚俊皱着脸,说弄了好久呢。张哲瀚抬起眼皮看了看他,有点意外龚俊竟然还有时间搞手艺活,正在心里琢磨还能想什么理由拒绝,龚俊已经祝了他新年快乐耍赖跑了……他好像没跟龚俊说新年快乐,想着等会儿到片场再补上,无意识地捏了捏手里的狗,软绵绵的看似好欺负,真用力捏下去了却还挺扎手,他被手心的刺痒弄得一激灵,于是捉着耳朵把狗提起来。这么一看,还真和龚俊一模一样。

到片场也没空补上早晨没说的新年快乐。这一天的戏重,讲戏的时候张哲瀚就觉得五脏六腑都不舒服,这会儿更是满心里发堵。

孟醒带着米儿到了孟想平日写作的房间,墙边支着手工制的木架,除两盆花外只有一些书,两本属于孟想的诗集搁在毫不醒目的位置。张哲瀚坐在门外的地上,用手指划着地砖的隔线,替孟想听着房内的两人松散地谈话,以从中窥得一些真相。

“你哥这些诗,你都看过吗?”

“看不懂。”

“哎这首有意思,我读给你听听。”

孟醒想出声制止,张了张嘴却放弃了。米儿沉静缓和的语调不啻于死神的亲吻,她看了孟醒一眼,逐字逐句读了下去:

“海水不是我的历史/潮汐的历史在于/消灭渔场的无名氏/再将我从鱼的绑架中救出/涨时我在夜晚的门后/落时四大皆空/双双再会的生命迹象/不忍心追问/是谁在水中纵火/跫音更有见地/就叫我/声名扫地的普罗米修斯。”

“什么意思?”

女人将头枕在弟弟肩上:“你知道什么意思。”

她全知道。孟想心中大骇,本该隐藏的记忆也全数浮出水面。父母死于大火的那晚,正是他玩火后丢下了炉灶,十岁的纵火少年携弟归家,在夜晚的门后目送父母离开人世。或许在他不知情的角落,还有隔壁米儿的父母。

那么她是来寻仇的,可孟醒是什么反应?

他望过去,见弟弟只是合上书,抬手摸了摸米儿黑亮如瀑的长发,台词很短:“哥哥已经很煎熬了,如果你还是恨,可以让我来代替。”

向孟想复仇的枪弹,是一纸结婚证,由孟醒和米儿共同完成的复仇。

被击中的尽头,演员张哲瀚,捂着腹部渐渐从墙根滑了下去。如果可以,他希望就此滑向地心,可他没有,反倒在瞬间撑着自己站起来,朝着一楼跌撞下去,在被人发现之前,一鼓作气扼住了弟弟的脖子,两人四目相对,孟醒只是笑着不出声,只有他在独角戏似的流泪,手上越来越紧。

掌声响起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这套动作过于一气呵成了,那头龚俊的颈上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痕迹,比起他来东山岛的路上掐自己的那把,看着触目惊心多了。

他来不及去查看龚俊的情况,自己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他需要冷静,干脆甩了甩手大步远离了拍摄现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快步走了。

很难想到,贾导这样的人会亲自来看他。但张哲瀚的脸色依旧难看,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再做演员,他情绪的爆发本该留在婚宴那场戏,在那之后弟弟和米儿的床戏,他的做法才将情节推向高潮。

现在一切节奏都打乱了,他连结婚证这一关都过不去。

更让他痛苦的是“过不去”背后的原因,他连该掐死龚俊还是掐死自己比较好都拿不准主意了,只知道这样下去,孟想还没真正发作,他自己要先疯了。

贾导一开始只是一言不发地抽烟,熏得他眼睛越发疼,就抬手抹了一把。贾导将烟掐灭了,后背一塌也坐在了墙根,开始跟他说些难懂的话:

“《四十二章经》里说,‘爱欲之人犹如之巨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但我一直觉得,佛也不是什么都懂。你想,人如果在暗处,哪怕逆着风,或者知道要烧手,那也得举着火把才能走清楚。你走清楚了,才知道这把火点得对不对,烧手值不值。”

“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贾导想拍拍他的背,却被墙挡住了手,最后只落在他的肩上:“很多话,你希望它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他越发云里雾里:“是说,我应该按照自己的理解演戏?但我理解的就是对的吗?”

“你知道自己是好演员,如果你相信自己做了对的事情,那就很足够了,不是什么都要分得明明白白。替电影里的人多活一份,当然不是每个演员都做得到的,你有这点共情心,不管是因为什么来的,我都替角色高兴,电影结束的时候观众走了,他们就不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