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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宫令(53)

凤仙惊愕,辩解说妇人生产后恶露多,即便下血,也不一定是饮食所致。阿玫道:“九娘子生产已有二十余日,恶露已不见红,此前一直好好的,是今日食用孝雉之后才下血的。”

凤仙向凌焘一一列出除孝雉外所用的香料,均很常见且无毒性。凤仙又道:“孝雉炖好后我与许姑姑都饮过,不见有异才奉与爹爹的。爹爹自己也饮汤食肉,若有毒,我们三人为何无恙?若九娘子下血是饮食所致,罪也不在孝雉。”

阿玫反诘道:“九娘子今日胃口不好,孝雉之前就喝了点胡桃、芝麻和驴皮胶炖的甜羹,吃了点清煮的菌菇,这些都是九娘子素日常吃的食物,并无害处,而吃了孝雉就下血,难道不是孝雉导致的么?”

凌焘思忖道:“莫非这孝雉寻常人吃得,产妇吃不得?”

此时却闻门外有人高声道:“产妇吃得的。”

众人闻声望去,见说话的是疾步赶来的朱五娘子。

朱五娘子匆匆走到凌焘面前行礼,然后道:“这孝雉原是我外甥从夔峡带来的。我第一次吃孝雉,便是在生三姑娘后,川中的亲戚特意让人送来给我补身子。孝雉比寻常鸡汤更滋补,很适合产妇食用。后来生四姑娘五姑娘,坐月子时我也每次都吃,并无下血之状。可见九娘子此番症状,并不与孝雉相关。”

凌焘闻言微微颔首,大概是想起朱五娘子坐月子食用孝雉之事。

阿玫蹙眉不语,暂未反驳朱五娘子,须臾,瞥了瞥凤仙,又道:“就算孝雉无毒,说不定有人知道这汤要送予九娘子,便伺机在汤里加了点什么。”

凤仙尚未应对,朱五娘子已转朝阿玖,正色道:“孝雉汤是二姑娘奉与父亲的,哪知她爹爹会转送给九娘子。何况我相信二姑娘品性,她为人良善,绝不会做害人之事。”

话音未落,朱五娘子即疾步至阿玫带回来的汤煲之前,也不用箸,直接用舀汤的勺盛了汤,连饮数勺,并取几块肉,迅速嚼了咽下,然后面对众人道:“二姑娘做的孝雉,我也吃了,且看看我会不会因此得病。若有,我甘愿与二姑娘一同受罚,若无……”她目光冷冷地掠向阿玫,却对凌焘道,“还望将军严惩挑拨构陷之人,以还二姑娘清白。”

第三章 东君

朱五娘子进食孝雉后并无异状,凌焘又请当地名医检验孝雉残汤,结论也是无毒,产妇可以食用,凌焘遂相信薛九娘子下血与孝雉无关。朱五娘子建议严查薛九娘子当天起居细节,不久后有仆妇告发,说那日午间曾看见阿玫扶薛九娘子出了卧室,在小院中漫步。朱五娘子失色道:“九娘子尚在月子中,万万不可出房门的呀。如今天气寒冷,竟然有奴婢怂恿她出门吹风,难怪出了这事!”

凌焘立即拷问阿玫,阿玫哭着承认是九娘子多日困于房中,觉得烦闷,再三央求她,她才扶九娘子出至院中的,并辩解道:“但出门前我请九娘子穿上了厚厚的斗篷,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是在午间日光正盛的时候,也没有风,出去不到半炷香光景就回房了,娘子没有半点不适,确确实实是吃了孝雉才下血的。”

朱五娘子冷笑:“将军请来的名医早有论断,孝雉无毒。你这贱婢,明明是你唆使九娘子外出,受寒病倒,为掩盖罪行,还把罪责推到二姑娘身上,其心可诛。”又劝凌焘道,“这丫头奸猾,留在九娘子身边只会误导她,又易惹是生非,闹得家宅不宁,看来是留不得了。”

凌焘也颇以为然,命人狠狠鞭笞阿玫一顿,不顾薛九娘子的求情,很快把这服侍九娘子多年的贴身侍婢卖了出去。

阿玫被卖之后,薛九娘子终日以泪洗面,一见凌焘就愤恨哭泣,凌焘心烦意乱,渐渐地也不爱往她那里去了。

朱五娘子心情好了许多,也愈发向袁夫人母女示好,三天两头地带礼物来,陪袁夫人聊天,一见凤仙就拉着凤仙手寒暄,从容貌性情到厨艺女红,将凤仙夸赞得天上有地上无。

但经历上次之事,凤仙也多存了个心眼,但凡外人带来的食物都不给母亲吃,袁夫人的食材药材凤仙都自己出门采购。所幸她们不是住在凌氏大宅,看管的人也不多,她日常外出相对方便。

一日凤仙前往医馆,准备为母亲买些药材,刚出了门便闻侧面不远处有人唤“凌姑娘”,凤仙侧首一看,发现站在那边柳树下的竟是阔别多日的赵怀玉。

凤仙一怔,然后迎上去施礼,问赵怀玉因何到此。赵怀玉道:“我进京赴试,途经荆南,想起姑娘,稍作打听,得知姑娘暂居此处,所以信步而来,未料果真有缘再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