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夏未燃(52)

同事不堪其扰，委婉调笑说他这是在跟女朋友浓情蜜意，他也只是讪讪笑着，下次还敢。

搞到最后队长敲着他的脑壳要没收手机，他才堪堪柰嚓証裏收敛了一点，只能努力找独处的时间打电话。

但被骚扰的对象本人十分宽容，听他聊些很没有营养的话题，还要假装不知道他是在神经过敏。

晚上到家的时候也没有再炸掉厨房，很热情地欢迎他回家。

许警官人生圆满，夸奖顾未鸣“乖到不能再乖”。

顾未鸣笑得很甜，甜到许警官有一瞬晃神，他恍惚觉得，这样的日子还可以很长很长。

但一瞬间的错觉并不足以改变他的不安全感。

只要离开家里，电话照打、短信照发，简直是离开乖崽一会儿都不行。

时时刻刻确认乖崽在家仿佛成为了他人生的第一要务。

这是在顾未鸣有意无意纵容下养成的习惯。

不像在脱瘾，反而在加重依赖。

电话打多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漏接的。

往往这个时候许警官就会紧张兮兮地等着乖崽回拨，如果三分钟没有消息就忍不住电话轰炸，而乖崽这时会很配合地接起来，也不解释，而是等着许警官努力寻找话题。

但许警官已经对现状十分满意了。

配合着许警官的心情，南市最近下了几场春雨，润物细无声的那种。

小雨将停时，许警官正在出外警，看到远处朦朦胧胧的一道彩虹，心情放松的同时又忍不住跟顾未鸣分享。

他向来随心，当即拨下了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到最后报了无人接听。

许然现在精神没有一开始那么紧绷了，只稍微等了一会儿又拨了回去。

但这次乖崽那边传来的竟然是“对方已关机”。

心再次揪了起来。

毕竟顾未鸣的离开总是那么突然，总是会在许然忘形的时候给他当头一棒。

许然没有办法再等下去，慌忙跟警队告了假，衣服没换、装备也没来得及卸就匆忙往家赶。

他一路上打了无数个电话，却只能收获最后的忙音。

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人慌乱到极点，反而生出了几分无所畏惧的勇气。

没有关系，许然自我安慰着，最坏不过是再等一次。

他永远都跟顾未鸣耗得起。

但真的看到家里空无一人的时候，还是会有难以抑制的悲伤将人淹没。

“小混蛋。”许然捂着眼睛，慢慢抵着墙壁坐了下来。

不是不知道顾未鸣欲擒故纵的高明，但就是永远都对他狠不下心，连骂人都要温温柔柔地带上个“小”字，像是情人间呢喃着抱怨。

脾气好，又爱他，所以就该被他拿捏得这么死？就算早就知道了今天，许然也根本没有办法。

因为知道尽头是无止境的等，所以不会因为失而复得忘形，反而会因为再次拥有而诚惶诚恐。

离开是折磨，回来也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饮鸩止渴。

真的是让人枯萎的好手段。

一个人能有多少光呢？从灿然被一点一点磨到黯淡？

顾未鸣不爱他吧，一切不过是小孩子被拒绝的报复吧，不然怎么会舍得用软刀子把人慢慢磨灭呢？

他正自顾自地灰败着，黑白的世界却被猝不及防的铃声打破。

许然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机甩出去，他及时控制住，颤抖地按下接听键。

顾未鸣因为电流而有些失真的声音缓缓传来。

“你打了好多电话啊，哥哥。”顾未鸣先发制人，“我刚刚在面试呢，手机就震动个不停。”

“有这么想我吗？”

他的话是抱怨的，语气却有几分甜蜜，像是在跟旁人炫耀自己的女朋友太过粘人。明明享受得紧，却要说不喜欢，臭屁又讨打。

在许警官听来却宛如救命的天籁。

许然声音都在发抖，他忘了前一刻的伤心，只知道惯着他：“想你。”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好吗？”

“在回家的路上啦。好近的，不用来接。”顾未鸣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保护欲过盛的大人，“哥哥不还在上班吗？”

许然不正面回答他，只急切地想要见到人：“快点回家好不好，乖崽？”

“好~”顾未鸣一口答应，还拖着长音，真的是在敷衍地哄粘人女朋友了。

刚要挂掉电话，就听到许然在那边央求：“别挂好吗。”

“让我听着你的声音。”

顾未鸣怎么可能没意识到他的不对劲，幸好没起坏心，一路给许警官直播自己的方位。

“打到车了。”

“进小区了，我说很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