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盼、声声慢(20)

队长挑中的灯谜是：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打一成语

队长挠了挠头，“嘛意思，这是说种田的事情吧？”

飞飞点头，“嗯，应该和农闲有关。”

萝卜凑上前问：“秋收冬藏啥意思？”

队长用关爱智障的手抚摸了一下萝卜的脑袋，“就是秋天收获一个喜欢的人，然后藏在心里等到冬天留着过年。”

花灯的造型是最简约的小提灯，只是灯面上写着草书版的《千字文》很漂亮。“是因时制宜吗？”肖音想了想，不确定地说。

“答对了。”守关的小姐姐为肖音鼓了鼓掌，“你好厉害。”

肖音有点羞赧地挠了挠头，“小时候背过千字文，注释里有的。”

因为花灯的数量有限，她们也不用那么多，所以绕了一圈，除了队长看中的那个千字文花灯，就还一盏肖音多看了几眼的小兔子提灯。

谜面是：这世间没有那么多早知道和马后炮，只有当下酒和时令花。

谜底是一句诗。

“劝君惜取少年时吗？”队长摸着下巴猜测，“这个谜面的意思是让人惜时对吧？”

顺着这个思路，大家搜肠刮肚所有学过的古诗，努力回忆义务教育学过的所有诗词歌赋，从黑发不知勤学早到少壮不努力，连欲买桂花同载酒都蹦出来了，可惜没有一个对的。

“这是不是让人活在当下的意思？”萝卜抱着膝盖蹲在一边忽然提议，比如“千金散尽还复来之类的？”

“你这个想法有一定道理，但是这个诗会不会关系不大？”队长揪着萝卜的小辫子一边玩一边说。

“库存已用完。我尽力了。”萝卜举手投降。

守关的裁判员是为慈眉善目的老先生，穿着中山装很是正派的样子，声沛认识他，老先生是宁州有名的中医，承着鲤鱼溪村民的敦厚善良，在宁州的城关开着一家不大却声誉良好的中医门诊。

小时候声沛肠胃不好身子弱，爸爸经常抱着声沛去找陈医生抓药调理。

萝卜握了握拳，鼓起勇气走到陈医生面前，诺诺地说：“爷爷，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提示啊。”

老先生笑了笑，这五个小姑娘挺惹眼的，他观察她们抓耳挠腮许久了，就等她们来求助，其实这个谜面出得一般，许多诗词都能对上，但是要尊重作者的意思，就只能为难她们了。

“不行呀，要靠自己。”老先生想逗逗这几个孩子，故意说。

声沛看萝卜都出动了，赶忙上前助阵：“陈医生，看在我小时候时常找您看病的份上，帮帮忙吧。”

老中医看了看眼前人高马大的声沛，眼里满是慈爱，“闹闹现在肠胃还好吗？”

虽然宁州人不多，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陈医生还记得自己，不仅记得名字，连病症都记得，赶忙尊敬地回复：“好了好了，托您的福，现在一切都很好的了。”

老中医点了点头。

声沛挺惊讶地感慨：“陈医生您居然还记得我呀。”

“当然记得，你小时候很有意思的。”说着陈医生都忍不住笑了“你爸爸抱你来看病，和你说‘去跟医生说你哪里不舒服。’你吧哒吧哒走到我面前，仰着脑袋奶声奶气地问我‘医生，你哪里不舒服呀？’我现在都还记得你当时的表情。”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声沛小时候的故事，肖音和队长听着陈医生的叙述，扑哧一下笑出声，肖音拍了拍声沛的肩膀调侃道：“只能说不愧是你。”

看声沛羞红了脸，老医生不再逗小朋友了，说：“你们的思路都是对的，但谜底某些方面看来算是一句情诗。”

义务教育不教情诗，毫无头绪的一行人只能寄希望于五个人当中唯一喜欢古风的飞飞，希望她的小脑瓜子可以多掏出些文绉绉的酸诗来。

可飞飞背了一串情诗，也没有一首对得上，老先生想了想，就再开了一个后门：“这首诗的意思是让人珍惜身边的人。”

飞飞想了想，好像隐隐约约知道了，却一时困在嘴边说不出来。

肖音仰头看声沛的时候，恰巧刮起了一道风，声沛的围巾被吹动，在脸上打下一道阴影，声沛说：“满目山河空念远，劝君怜取眼前人。”

老先生笑着说答对了。

眼前人三个字像是变成钻进心里的雨水，那一刻，肖音忽然理解了阮怡安说过的，种子发芽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虽然一直极力避免，但那一刻，肖音还是听到了心里那片干涸的土壤，仿佛有轻微的响动，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属于它的春天。